第108章赌气

顾望是飞奔着跑出电梯的，他从没如此紧张过，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要跳出来似的。

这四年来，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自己这一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

他想过她有了新的工作，新的恋情，结婚生子，开始新的生活。

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再也见不到她，是因为生死。

手握着方向盘时，他害怕极了，害怕因此会失去她……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个悲观的人，但在自己四年前反复斟酌与她的那段感情时，以及此时，他是极度悲观的。

甚至小树那一声他期待已久的“爸爸”，他完全顾不得那份喜悦，只知道自己要立刻见到她！

直到车子开出了一半，他才猛然间恢复了镇定，想起来要小树先打120的。

电话响了很久，谢天谢地，竟然是她的声音。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浑身紧绷着问她：“你怎么样了？”

“没事，你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又有些虚弱，他在这边喊着小树。

“小树！”

“爸爸！”

“妈妈现在什么情况了？”

“妈妈醒了，我抱着她呢。”

“好，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不，不用麻烦你跑了，我没事，就是刚才急了一下。”

冯婉婉在电话里解释着，慢慢才完全恢复了意识。

“我已经快到了！”

电话那头只剩下儿子隐约的抽泣声，顾望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十五分钟后，车子急切的一头扎在了路边，他甚至没有耐心将车子停正，急匆匆的下了车，飞奔着朝着她住的那栋楼去。

门是小树给他开的，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孩子委屈的撇着嘴扑着抱住自己的腿。

那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这四年来对儿子以及冯婉婉的愧疚感，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别怕，爸爸来了！”

他轻抚着儿子的脑袋，抱着他进去，见冯婉婉正手忙脚乱的在卧室收拾行李。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他说，还没来及得问她为什么要收拾东西。

“不了，”她摇头，神情忧伤，“我得回一趟川城！”

“怎么……”

“我妈……可能情况不是很好！”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她这么说，也隐约猜到了她晕倒的原因了。

“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那我陪你一起回去！”他说，“万一有什么事，有个男人在，能顶事儿！”

她略微犹豫，但被儿子的一句话说服了。

“妈妈，我也是男人，我也能顶事，我和爸爸都顶事！”

“但是我不确定要回去待多久。”

“先回去再说，兴许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糟！”

她点了点头，也只好这么希望，但愿情况没她想象的那么糟……

顾望当即就在手机上订了机票，甚至急的都忘了给顾雨蒙打电话说一声。

万米高空中，小树仅仅只是新奇了不到半小时就睡着了。

顾望让冯婉婉也休息一会儿，但她此时这样的状态，是不可能睡着的。

好在头等舱宽敞，她能好好的靠着休息片刻。

见她一直沉默着看着窗外，他试探性的问她。

“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她闻声转了过来，回想以前和他说起时，都是那些开心的时刻，似乎从未让他了解过自己最真实的童年。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我妈，她也并不喜欢我，因为我素未谋面的哥哥。哥哥先我几分钟出生，但也只是短暂的来了这个世界几分钟……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每每看到我，就会想到哥哥，同样是十个月的孕育，却只活了我一个。我以前不理解她，直到生小树时，才体会到了失去孩子对一个妈妈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或许哥哥在的话，她会对我们都好，但翩翩哥哥不在了，她既爱又恨……她也痛苦的吧！”

顾望平静的听着她说完，虽不能感同身受，但仅仅只是听她描述，也能感觉到她童年或许并不快乐，所以才在遇见自己时，拼了命的想要抓住，或许再决定小树的去留时，她也这般痛苦的抉择过。

“所以这么多年，你也自责与痛苦？”

她刻意的回避了他的视线，无法回答，之后又看着外面的逐渐下落的太阳，坦然回忆起了那段四年来不曾像任何人说起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