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时食
冬时食
他诓谢峥去护城河做什么?
崔湄本无心再与两人纠缠,正欲趁谢峥和谢峤对峙之际走人,忽听见?这句话,好奇登时浮上心头。
紧接着,是一阵难堪的沉寂。
谢峤被弟弟陡然点破,神情僵了一瞬,却并?不想当着崔湄的面承认他心中的这点卑劣心思,只嘴硬道:“……什么护城河,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峥道:“明明是?我先想到她可?能?会在宫中,打马而?来,却被家中小厮给拦了一道,说在护城河边瞧见?了她。我怕她想不开寻短见?,这才赶忙过去,你方能?趁此机会捷足先登!”
谢峤面不改色:“或是?他为主子分忧心切,一时看错了呢?”
“看错?他哪里会看错!我赶去时,莫说什么红衣女子,连尾红色锦鲤都不曾有!分明是?你不知去何处找寻湄儿,这才嘱咐他盯紧我,再支开我,你好坐享其?成!”
虽被弟弟猜中了七七八八,可?他终究没有真凭实据。
“无羁,你自己来得迟也便罢了,别编造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来诬陷我。”谢峤冷冷道。
“你……”谢峥百口莫辩,转身对崔湄道,“湄儿,我们可?以去问宫城守卫,我下午打马而?来,他们定是?瞧见?了的。”
这一来二?去,崔湄大抵也听明白了。
谢峤定是?利用了谢峥来寻她,才会让他如?此气急。
难怪素来对她不甚了解的谢峤,轻而?易举便想到她在宫中。
按理说,他该去崔府和长安大小食肆内,先翻个底朝天才是?。
可?她对于究竟是?谁先寻到她实在是?不感兴趣。
这重要吗?
不重要。
她唯今只消保证两件事。
一是?她的和离书不会被谢峤随意销毁,以待谢家长辈知晓。
二?是?她要开始新的生活,没心思同兄弟二?人继续纠缠。
“不必了。”她直言拒绝,“我明日自会回谢府。”
那和离书既已有了妥善的去处,她也不必躲在外面,该把夫妻财产厘清,才好一别两宽。
崔湄擡头看了看天色,道:“眼见?宫门快要落钥,你们二?位可?有报备过留宿宫中?如?若没有,速速离去罢。阿姊给我炖了鸽汤,再不回去,怕是?就?冷了。”
“好。”谢峥干脆应下,“那你照顾好自己。”
只要她安然无恙就?行,他自会把她身旁最大的隐患——
也就?是?兄长,好生看住。
“湄儿……你真的还会回府上吗?”
谢峤与她之间隔着一人,仍期冀地问。
“会。”
她云淡风轻地应下,转身离开。
*
翌日,谢峤并?没等到崔湄。
如?今弟弟赋闲在府上,可?他却需赴朝事,也是?趁他去上朝的空档,崔湄回了一趟谢府,厘清财产,拜别谢家尊长,便潇洒离去。
王若芷心怀有愧,甚是?惋惜,命她把能?带的都带走,她却婉言推拒了。
纵只带走了嫁妆的一半之数,马车依然从府门绵延至了巷口,如?今崔湄正指挥着府上小厮,把嫁妆悉数卸回崔府,谁知爹爹却自府中影壁后?绕了出来。
“怎么一大早便这么大的阵仗?”
见?爹爹精神尚可?,她顾不得那些身外之物?,忙小跑至他身边道:“爹爹!”
念及自己和离一事只告知了阿姊,一时又有些心虚,嗫嚅道:“那个……我和离了。”
崔尧捋了捋胡须,微叹一口气道:“爹爹知道。”
她诧异擡眼:“您知道?您何时知道的?”
这一擡眼,却见?府中湖心亭中坐着一身姿俊逸的男子,似有点眼熟。
等等,谢峥?
她今日去谢府时始终提心吊胆,他却不曾来叨扰,她还以为他昨天听见?她的话,死了这条心,谁曾想他居然先她一步,径直坐在了她家中。
他该不是?故意来崔府寻她t?的吧?
她垮起小脸,绕过石桥,快步朝谢峥走了过去,皮笑肉不笑道:“谢侯爷,没想到这么巧,你该不是?故意来我家中寻我的吧?”
“咳咳……”谢峥没曾想她竟这般直白,被口中的茶水呛了一瞬,握着茶盏的手?微顿,“崔小姐,你不要多想,我曾是?崔帅旧部,时常感念他提携之恩,自是?来探望他的。”
崔湄的小脸垮得更深。
“是?吗?我昨日说要回谢府,你定是?猜到了我要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特意来我府上堵我的。爹爹,你也是?,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领?”
崔尧欲言又止:“湄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