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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疤

马旭摁门铃,等了一会儿罗恕才来开。

“老板，这两个手串修好了。”马旭把一大一小两个檀木手串交给他。

罗恕接过来，把其中一个男款手串依旧戴在腕上，另一个揣进裤子口袋,边往外走边把门拉上,吩咐马旭：“请个阿姨每隔两天过来打扫一次,里头的东西要找人看着，一件也别少。”

“是，老板放心。”马旭快走了两步,赶在老板前头去摁电梯。

楼下还等着另一辆车，吴家伟从车里下来,走到罗恕身边：“现在网上那些人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你要是真出轨就算了，可我看你跟周曼知压根就什么事儿都没有，顶多就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而已，你干嘛要白白担这个骂名？公司都商量了，也不用你出面，我们直接用官号发个律师函告那些造谣的人,你看行不行？”

罗恕脚步没停：“我说过这件事不用管。”

“你是不是就想被他们骂？”吴家伟忍不住说了出来,“之前书璞整天被你的粉丝骂,你是不是觉得跟你在一起委屈她了，你心里愧疚。现在你成了别人眼里这段感情的背叛者,就不会再有人把矛头对准书璞，你挨的骂越多，书璞的名声就会越好,是不是？”

罗恕什么也没解释，拉开车门坐上车走了。

吴家伟把怒火转向马旭：“你也是,整天在他身边跟着，也不好好劝劝他。”

“老板的脾气你也知道，别人是劝不动他的。”马旭觉得委屈，“而且最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很多时候都不让我跟着，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

吴家伟无声叹气：“就没见过比他心思更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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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恕没回家，在路上绕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着，最后把车开到一处平常人很少知道也很少去的荒凉的河边。

费警官靠在一辆平平无奇的车边抽烟，见他来，烟盒往他那边递过去让了一根。

罗恕把烟点燃，抽了一口：“周丰的工厂开得仓促，很多地方都还不完善，他应该不是真想搞什么实业，肯定是想借这个壳子为其它事儿打掩护。具体线索还没找到，老家伙能混到今天不是靠运气，做事严谨着呢。”

费警官说：“你想办法跟他成为一家人，让他对你放下戒备。只要进入他们内部公司，你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罗恕默了会儿，提唇冷笑了声：“是不是往后我还得去当他们家上门女婿？”

“如果你能很快抓住他们把柄，那就到不了这步。”

费警官抽了口烟，又问：“你跟周曼知怎么样了，还能应付吗？”

“你指什么？”

“有没有实质性进展。”费警官虽然一心想捣毁周氏企业这个巨大的犯罪集团，但又总觉得自己对不起林书璞，把她好好的一个男朋友给发展成了卧底。

“你跟书璞还是有希望能在一起的。”费警官说。

罗恕在车头斜斜靠坐着，手指间夹着的烟没再抽：“我能应付，周曼知就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而已，拿捏她还不容易。”

费警官摇头笑了笑。这话就有点儿狂了，但从罗恕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周曼知还确实就是被他迷晕了头，不然不会做出这么多蠢事来。

“所以你现在还没跟她有什么？”

“我嫌她恶心，”罗恕掸了掸过长的烟灰，“能跟她有什么？”

“反正事情你看着办，我相信你能办好。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又因为要拍不少打戏，受过专业的搏击和武术训练，身手还是可以的。不过你还是要谨慎点，周丰还有他身边那些人，手里都是有枪的。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的尸体被埋哪儿都不会有人知道。”

“我心里有数。”罗恕答应来当线人，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没把姓周的一家弄进监狱以前，我不会有事。”

费警官当初注意到周曼知疯了一样地喜欢罗恕，而且罗恕这个人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他身上具备很多刑警身上所具有的气质。他聪明，谨慎，脑子灵光，而且还有一定的武打基础。

费警官高兴坏了，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派遣到周氏企业去当卧底的人。

只是这件事确实对罗恕不太公平，他没拿国家一分钱俸禄，凭什么就要面对那么多危险？

费警官对他有歉意，肉眼可见自从林书璞出国以后，罗恕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了，眼里没有了光。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再也不爱笑，每次笑都只是在完成这个动作，笑意就没有一次进到眼底。

“我知道你答应去做卧底完全是为了书璞，要不是周家的人欺人太甚，你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费警官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做的这件事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事情成功以后，不仅仅会让书璞再也不用遭受他们的威胁，还能造福一方百姓。”

罗恕侧过身，去看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水。

他咬着烟吐了口烟雾，说：“我没那么伟大，从来没想当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想保护的人，就只有书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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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璞的睡眠状态越来越差，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写作，写或是光怪陆离的或是贴近现实的各种各样的故事。困到一定程度会趴在键盘上睡着，然后就做梦。大部分时候都会梦见她十岁那年在安宁镇的事，罗恕在汽修店工作，她就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晃荡着小腿写作业。那时候时光正好，每天的阳光都灿烂得有种世界末日的美感。

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回不去了。

不仅回不去，还跟罗恕闹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她有些庆幸没把自己十岁那年就在喜欢他的这件少女心事告诉他，不然自尊就真的不剩多少了。

生活一天天继续，虽然每天都不快乐，但是起码还能活着。她不怎么适应这里的生活，不管是饮食还是天气。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有些人对待她的态度，很多对中国抱有成见的人连带着看不惯她，常会说些不好笑的玩笑话，问她在中国大街上走着的人是不是常会遭受警察莫名的盘问或是查手机。说完后一帮美国、加拿大、英国、日本、韩国等等国家的人就会一起笑。

她停下写字的笔，擡起头看着这些人，用英语跟他们说：“是，我们警察不仅会盘问、查手机，还会精准地定位到那些喜欢口嗨、被假新闻洗脑就胡乱抹黑别的国家的人然后投放炸弹把他炸成烟花飞上天，所以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儿。”

那些人见攻击她的国家没有用，就转而从东方人的固有印象下手，用手扯眼睛两边用力拉成一条线，眼睛故意眯着，说：“你们那儿的人不都长这样吗？你眼睛这么大是做了整形吧，找哪位医生做的啊？跟我说说我也去开个眼角。”

“你就不用了，你要想变漂亮，只能重新进娘胎里回炉重塑一遍。”林书璞无畏地看着这些人，“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漂亮，你们是羡慕不来的。”

那些人见打击不到她，跟她的对话也从来都没落到过什么好，久而久之地也就不说什么了。

下午曲绢要带林书璞去见一位出版商，开车来学校接她。

林书璞后头跟着几个看起来不是很友善的人，嘻嘻哈哈地开着些玩笑。曲绢把车窗降下，听见其中一人正用美式英语说：“你们中国人连狗肉都吃是真的吗？”

林书璞停下步子，回过头看着那人，用英语回：“对，专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