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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疤
有人的时候还好,一旦自己独处,林书璞总会不受控制地掉眼泪。她成夜成夜地哭,用被子蒙住自己哭到缺氧,哭到将近窒息。她也知道这个样子很没出息,可她喜欢了罗恕将近十年,她就是没办法不爱他。
网络上有关于罗恕出轨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罗恕没有站出来解释过一句,大家就说这件事肯定是真的,不然以罗恕的性格不可能会选择沉默。
李向阳认为林书璞肯定已经跟罗恕闹掰,在一天通过陈琪把林书璞约了过去。
林书璞很久没有来陈琪的启梦传媒,对公司里的格局几乎有些不熟悉。秘书把她请进陈琪的办公室,她还记得自己就是在这里,被逼着当众读网上对她的恶评,而那次是罗恕替她出了气。
而现在,不管她遇到什么麻烦,估计罗恕都不可能会管了。
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她反倒没什么可怕的,义无反顾地走进去。
陈琪和李向阳正坐着喝茶,看见她,陈琪呦了声:“林大编剧来了,快过来坐。”
林书璞在沙发里坐下,表情平淡:“有什么事,说吧。”
“行,那我就也不绕圈子。”陈琪跟李向阳对视了一眼,倒了杯茶拿给林书璞,“新闻我看了,罗恕确实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伤害你呢?亏我还曾经以为他真是个痴情种呢,现在看来,是个男人都渣,都不是个东西。”
“欸欸,我还在这呢。”李向阳说。
“哦,当然不包括李总您了。”陈琪一笑,又说,“书璞,你现在是不是有气没处发?”
林书璞静静地等着她说话,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陈琪一脸为她好的样子,“罗恕在圈子里得罪的人挺多的,大家全等着看他笑话呢。现在正是他的名声大受打击的时候,要整他的话,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你又是个玩文字的高手,只要由你出面,发表一篇罗恕始乱终弃的文章,那大家肯定会站出来支持你的。而且现在微博上的女权运动闹得正火热呢,有无数的姐姐妹妹都会充当你的支持者,把罗恕那个渣男骂得再无翻身之地!到时候你这口气不就能出了吗?”
林书璞心里想笑,也确实笑了出来。
她看看陈琪,又看一直充当看客,但实质上是今天这场谈话的主要发起人的李向阳。
她是不明白罗恕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她了,也确实对他有怨。
但她更恶心的,是陈琪和李向阳这些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折手段,不好好经营自己,反倒一心只想把别人的灯吹灭的卑鄙小人。
陈琪看她样子奇怪,眉心一蹙:“怎么,你不愿意?”
“我跟罗恕不管是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林书璞终于开口,“都是我自己选的,路是我自己走的,我不怪任何人。他就算真的移情别恋了,也不能抹掉他曾经对我好的事实。你们如果以为我会因爱生恨那就错了,我跟罗恕之间,只有好聚好散。”
陈琪还想再说什么,林书璞打断:“还有,李总,我明白您迫切地想把蔡智超捧进电影圈,但您完全可以通过其它手段,而不是一定要去瓜分罗恕的蛋糕。罗恕演的那些电影,蔡智超还真没本事演火。”
这就是挑明了,李向阳擡起眼睛,不用问,也知道那天晚上在海岛撞到他跟蔡智超私会的人,肯定是面前这个小丫头。
“所以我劝您最好不要再找罗恕的麻烦,”林书璞说,“不然有句话叫自作自受,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林书璞是在威胁他,李向阳听出来了。
眼见林书璞不是个能合作的,李向阳就没再尝试拉拢她,淡定地一笑:“你胸怀还真是大,对一个出轨的男人都能这么包容。”
林书璞也一笑,毫不退让:“他出不出轨,不用您操心,您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说完这些,林书璞起身走了。
李向阳看着她背影,等她走远了,视线收回:“我就知道她不会跟我们合作的,想要整垮罗恕,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陈琪也恨罗恕,她忘不了那天罗恕带着一帮人来给她难堪的事,也一直记得罗恕威胁她给了林书璞整整五百万的巨款。虽然林书璞替她工作以来,所带来的价值远远不止区区五百万,但凡是资本家,谁不以压榨员工为乐。员工可以拼死拼活地工作,但就是不能从他们这里拿走太多钱。
不仅仅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因为林书璞的关系,罗恕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因为他分走的蛋糕太多,几个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把他看成是眼中钉。原本想要整他是不难的,可现在多了一件棘手的事。
“可是如果罗恕真的跟周氏集团的千金在一起了的话,”陈琪说,“我们可就更不是他对手了。”
李向阳想了想:“周氏集团确实不是我们能碰的。如果他跟周曼知的事是真的,那我们也就只能认命,以后别想能跟他抗衡了。”
“这么看来,罗恕还是个识时务的,知道哪个山头高。亏我以前还真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呢。”
李向阳笑了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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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启梦传媒,林书璞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
其实知道今天是罗恕的二十八岁生日。
她原本早就想好了要送他什么,也早就买好。是她专门找人定制的罗恕那辆黑色迈巴赫的汽车模型,他那么喜欢玩车的一个人,应该会喜欢。
可惜世事易变,她已没有资格再跟他说生日快乐。
不管怎么舍不得,事情都总要有个了结,她打电话把罗恕约了出来。
两个人在长安街的俱乐部见面。
俱乐部里空无一人,老板特意把今天空了出来,单单留给她和罗恕。都隐隐地有预感,她跟罗恕似乎就要彻底地结束了。
她坐在罗恕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看他。明明是亲密无间的恋人,现在却感觉跟他很陌生,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
不过以后应该是不能再认识了。
话是她先说的,因为最近的罗恕格外沉默,真有些在用冷暴力的手段逼她分手的意思。
“我已经决定要跟我妈去美国了,”她的语气故作轻松,“会在那里读书,毕业了可能还会留在那边工作。”
实话实话,说这些时她内心深处在暗暗期待着罗恕能挽留她,哪怕只有表情上些微的不舍,她都会觉得能好受一点儿。但没有,他没有挽留,神情上依旧清冷无波,好像坐在他对面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所以这个陌生人不管要去哪儿,都跟他没有关系。
“那挺好。”
他甚至说那挺好。
“你应该去。”罗恕逼自己看着她的眼睛,竭尽所能压制着不要泄露一丝半点的痛苦,起码不能被她看出来,“希望你以后能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