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蛊虫之祸
当李云澈一行人踏入镇子的边缘,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氛围如同实质般笼罩而来,空气仿佛凝固。
街道上,行人绝迹,店铺紧闭,一片死寂之中,只偶尔有几道匆匆身影,裹挟在厚重的衣物之中,如同夜色中的幽灵。
在老农的引领下,众人悄然来到镇衙之外,只见衙门前几名差役亦是全副武装,警惕万分。见到生人靠近,他们立刻举起手中利刃,远远喝止:“停下!停下!”
苏洪见状,连忙上前,以熟悉的声音呼唤道:“胡都头,是我!我带来了名医,感染的人在哪里?带我们去看看。”
胡都头闻言,目光聚焦,确认是苏洪后,紧张的神色稍有缓和,这才收起佩刀,眼中满是期待地迎了过来:“原来是苏管家。是从云隐城请来的名医吗?在哪儿?”
“就是这位姑娘。”
苏洪轻轻侧过身子,右手轻轻一挥,优雅地指向身旁的兰芷,向胡都头介绍。
“苏管家,您……您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位小姑娘?”
胡都头闻言,目光在兰芷身上快速游走,那份初时的期待渐渐被一抹难以置信所取代,他惊讶地提高了声调。
苏洪内心亦是波澜微起,他深知自己对兰芷医术的了解仅限于李云澈的推荐,此刻面对胡都头的质疑,他不禁也泛起了几分不确定,但转瞬之间,他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只是微笑而不语,以沉默回应这份复杂的情绪。
兰芷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她轻轻迈出几步,步伐中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从容与自信。她望向胡都头,声音柔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这位大哥,反正此刻也没有人有办法,不妨让我这小丫头看看,万一能看出点什么呢,如何?”
胡都头见兰芷言谈举止颇为大方,心中暗暗赞许,虽然对她的医术不抱什么希望,但也没有再阻止,只是好心提醒道:“这些受感染的人凶的很,你可别靠太近。”
在胡都头的引领下,一行人步入了衙门深处。踏入门槛的刹那,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生寒意——院落一侧,数十铁笼排列得如同冰冷的囚室,每一道铁栏之后,都囚禁着一位村民。
兰芷的目光穿透了纷扰,聚焦于其中一个铁笼之内。笼中少年,面容因痛苦而扭曲,如同困兽般疯狂地撞击着铁壁,发出阵阵绝望的声响。“曹大哥,有劳您出手,助我稳住这位少年。”
曹安闻言,身形一动,如同猎豹般迅捷而无声,瞬间便来到了铁笼前。他手法娴熟,轻而易举地便制住了那狂暴的少年,使其动弹不得。少年的喉咙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猩红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人心,直勾勾地盯着兰芷。
面对此景,兰芷面不改色,她从容不迫地从药箱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法精准地刺入了少年的神庭穴。
随着银针的缓缓深入,少年眼中的猩红之色竟渐渐褪去,那份狂暴与挣扎也随之减弱,最终他无力地蜷缩在地,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紧接着,兰芷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轻轻倒出一粒药丸,小心翼翼地送入了少年的口中。
然后,她静静地观察着少年的变化,周围的人群也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细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奇迹发生了。少年的鼻孔中,竟缓缓爬出了两只粉红色的虫子,它们体型虽小,却令人触目惊心。众人见状,纷纷惊呼后退,而兰芷则迅速取出一个透明的空瓶,将虫子捕捉其中。她举起瓶子,仔细端详着这些奇异的生物,只见它们通体粉红,细小的足肢在瓶壁上缓缓蠕动,透露出一种不祥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
“人体内怎么会有这东西?”
众人既惊又怕地窃窃私语。
兰芷轻轻举起透明瓶子,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其中蠕动的生物,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按书中所载,这应该是千足铁线虫,擅食人的脑髓。”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皆面露惊恐之色,几位差役更是惶恐不安,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头部。
兰芷并未停歇,她继续细致观察,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寻找更多的线索:“然而,野生的铁线虫本该银白如霜,形态似石。这些虫体却呈粉红色泽,显然非比寻常。我推测,它们应是经人工饲养,长期摄取某种特殊药物,这才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异。此情此景,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有人暗中以人体为媒介,企图培育出更为可怕的蛊虫。”
此言犹如惊雷,再次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与深深的不安。
“蛊虫起源于远古时期,是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存在,由强大的巫师以秘法炼制而生。据古书记载,远古时期一些古老的部落中,掌握蛊术被视为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力量。不过,根据最新历史记载,只有百年前的古巫族人经常使用蛊术治病救人,但是古巫族早就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近百年都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录了。”兰芷仔细解释。
“姑娘,你怎么肯定这是有人在培育蛊虫?还有什么古巫族!”胡都头听得头皮发麻,看着骚动的人群,他也疑惑万分。
“古书上记载,通过人体培育的蛊虫强大而神秘,能通人性。但是培育起来非常麻烦,必须要有一个母蛊,母蛊是新蛊虫诞生的源泉,更是维持整个蛊虫群落秩序与力量的关键,母蛊不死,就会不断有幼蛊诞生。母蛊供养在养蛊人的手中,与幼蛊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联系,一旦距离过远,这种联系便会断裂,蛊虫就会失去控制。养蛊人通过一些手段将幼蛊种进人的体内,这些幼蛊不断地繁衍和相互吞食,经过这样的筛选与淘汰,最后诞生出最为强大而神秘的蛊虫。幼蛊一旦完成培育,就会脱离人体回到母蛊身边,供养蛊人驱使。”兰芷继续解释。
“照此说来,母蛊不死,就会不断有新的幼蛊诞生,要想彻底救治村民,就必须找到并杀死母蛊,那要怎样找到母蛊?”胡都头眉头紧锁,沉声询问。
兰芷思索了一下,轻声回道:“书上并没有记载如何寻找母蛊。但是书中曾言,幼蛊没有了载体,会主动去寻找母蛊,我们跟上这些幼蛊应该能找到母蛊。”
胡都头听了眼睛一亮,看向兰芷的眼神中透出一种欣赏与佩服,凑过来笑呵呵地催促道:“兰芷姑娘,那就开始吧!”
“嗯。从这些感染的村民身上多收集一些幼蛊,我再准备一些能够干扰蛊虫行动的草药,以防万一它们察觉到我们的追踪而有所反应”。兰芷说完便立即忙碌了起来,众人也都克服了恐惧,围过来帮忙。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些脱离了人体、四处游走的幼蛊。在兰芷的药草的影响下,幼蛊们穿梭于草丛之间,或隐匿于树影之下,每一次的移动都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母蛊的方向。
随着幼蛊蜿蜒的轨迹,众人踏入了镇边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庙宇。木门吱呀开启,一股混杂着陈旧与霉湿的气息悄然弥漫,仿佛连空气都承载着过往的沉重。庙宇内部,光线昏暗,空旷的殿堂回响着众人脚步的回声,一尊尊神像静默伫立,或威严,或慈悲,却在此刻添上了几分不可言喻的沉默与深邃。
庙宇的深处,有一间密室,密室的门敞开着。门内,是一个更为幽暗的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祭坛,其上斑斑血迹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祭坛之上,琉璃瓶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瓶内那庞大的茧状物,成为了所有目光的焦点,幼蛊们如同归巢的鸟儿,纷纷涌入其中。
兰芷的目光在祭坛上停留片刻,随即坚定地说道:“确凿无疑,这正是古籍中描绘的古巫族祭坛,这上面的鲜血......看上去像刚刚举行过什么仪式。”
胡都头围着琉璃瓶踱步,眼中满是不解与惊讶:“这便是那传说中的母蛊?看起来,不过是寻常虫茧罢了。”
李云澈在一旁,神色淡然,轻声道:“这只母蛊刚被人用特定的仪式抽走了生机,现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注意观察周围的墙壁,看看这些图案都代表了什么?”
兰芷闻言,眸光微敛,转而细细审视起密室的四壁。墙上绘制的,是古巫族古老仪式的场景,人物服饰奇异,法器多样,围绕着祭坛旋转跳跃,充满了神秘与诡异。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祭坛之上那赤身裸体的男子,他的身躯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线,与李云澈身上所见的惊人相似。
“这……”兰芷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些黑线上,心跳不禁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