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买酒
……
入夜，我躺在铺好的地铺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侧耳聆听，从床上传来海洋姐微弱的呼吸声此起彼落，她似乎是睡着了。
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自我麻痹总好过心力疲惫的整日忧愁，海洋姐是前者，而我是后者。
就像改编自同名英剧的美国电视剧《无耻之徒》中的一家之长弗兰克一样，没有明天也不去思考明天，一辈子为自己，为今天，为现在的酒精的快乐而活，甚至活的自我忘我，虽然在剧中弗兰克确实臭名昭著，但是我们都不能否认弗兰克的自我救赎。
对于焦虑我也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一般像我这般年轻的文艺男青应该是梦寐以求真爱和自由，在傍晚黄昏下的海港码头或是人行天桥下面弹着吉他高唱自由万岁……可我偏偏唱不出口……
……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海洋姐幽幽的声音：“江航……我想尿尿……”
“要我帮忙嘘嘘吗……”
我转过头看着海洋姐，对上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眸，语气真诚，好像只要她有需要我立马能起身效劳。
“你多少是有点毛病在身上……真是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海洋姐眉头微蹙，眼神里对我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斗嘴斗的多了两个人好像互相也没什么底线，她也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不过这次海洋姐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顶嘴，只是自顾自的起床穿上外套和鞋子，然后推门而出，背对着我只是摆了摆手，留给我一个孤独的背影渐渐消失视线。
直觉告诉我海洋姐有心事，我有些怅然若失，就在这一秒钟的时间里……我好像嘲笑了一个需要安慰的灵魂……
但是门外再开门的声音不是隔壁卫生间，倒是传来大门打开然后被狠狠关上的声音。
此时我也懒得做追出去拷问她是不是生气之类的煽情套路，这对于我们的交情来说那样不免会落了俗……没错，我们就像两个孤独的灵魂在世间流浪，然后遇到了彼此……这是来自灵魂的共鸣，无关爱情，相互依偎后然后无话可说，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
等了许久海洋姐还是没有回来……
我开始有些焦急，而且接连两个电话打过去都没人接听，话筒里只有语音提示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按理来说，她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深夜出逃这种事情肯定是做不来的，当然也不会因为的一句玩笑话就生气出走，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醉汉流氓了？不过半夜三更一个女孩在外面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强忍着疲惫起身穿上外套，鞋子也没来及换，穿着拖鞋拿着钥匙就准备出门，碰碰运气也好，兴许她是心情不好在附近溜达。
……
就在我快要出小区门口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模糊身影，踩着月光向我这个方向走来，虽然一步一步走的有些吃力，但是步伐异常坚定，灯光昏暗下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可心里的直觉告诉我这就是海洋姐。
加快了步伐，我往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这一刻我穿的拖鞋拖鞋啪嗒啪嗒的响动声在院子里传出去了好远……远处的来人也似乎注意到了我，停下了脚步，两只手里似乎还拎着什么东西，放下后朝我挥了挥手。
……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等我走近才看到海洋姐时，她额头上渗出来一层缜密的汗珠，面色坨红呼吸有些微喘，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
“累死我啦……附近都没有开门的超市，你都不知道我找了多久才找到……”
海洋姐兴致冲冲的就要给我讲述她出去的路途艰辛，但此刻我没有一点想知道的兴趣，相反我很生气，无名的怒火从心底油然而生，当即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大半夜去跑哪里去了？啊？大半夜发什么疯？手机是板砖还是不会用吗？你知道你一女孩子晚上出去溜达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面对着我一连串的质问责怪海洋姐顿时蔫了下来，好像一个做错事被责骂的小孩在晚风里显得无助不知所措，也没有正面回应我的斥责，向耳后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只是沉默着……而她的沉默在我看来像是委屈……更像是无声的抗议……
……
直到这个时候我这才注意到放在地上的是两箱啤酒……
……
我不知道海洋姐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怎么把两打啤酒抱回来的，还有很合时宜的一包花生米和两包榨菜在便利袋里，现在是凌晨两点，最近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在两公里外……
我试探性的追问，不过语气依旧生硬冷漠：“你跑那么远就为了买啤酒？”
“我就是看你睡不着……想着给你买点酒喝点能睡的安稳些……我心情不好失眠的时候就喜欢喝点儿……这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就都没了……我手机回来的时候没电了才没听到你的电话……我没想着出去溜达……而且我晚十二点之前都会回家……”
海洋姐低着头不敢看我，就这样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面回答了我的责问，说话的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我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的海洋姐委屈巴巴的样子，已然没有了责怪的想法，甚至有些心疼。
情感细腻的人总是会去照顾别人的情绪，在微末之处就能发现别人的情绪变化，通俗来说就是敏感，我和海洋姐都是这样的人，不同的是我通常都会选择忽视或者逃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承认我很自私自利，但这是个人选择罢了，我没办法去改变海洋姐的心思，就好比直接了断的告诉她照顾别人感受的前提是要照顾好自己，可事实上我也还没做到照顾好自己。
我生气大概率是因为海洋姐是我在这个城市里为数不多的知心朋友，虽然偶尔拌嘴吵架，但是吵吵闹闹也是在另类的互相安慰情绪而已，我怕失去这个朋友，我怕失去一个可以依偎取暖的灵魂……我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是个烂人，但我的感情不是……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一个心软的人……
随即拎起了地上的酒水和便利袋，我转头看向海洋姐，然后装作生气的骂道：“还站着干什么！真打算在外面过夜啊！”
……
海洋姐默默地跟在了我身后，我再没回头，不过她脚步声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这是一个喜怒易言于表色的女孩，至少这一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