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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抉择(三)

第227章抉择(三)

三王业已伏诛,叛军悉数斩首,直接参与宫变的政敌无一幸免。现在结局已定,可姚知微仍然感到一阵后怕。但眼下并不是应该悲伤的场合,她必须振作起来处理接下来的事。

“快不说这个了……”姚知微别开脸去,目光落在手边的卷宗上,“从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事身不由己。而今,宰割的权力终于落在了我手里。”

“依照《虞律》,乱党当族。但三王身为皇亲,谋逆要依‘八辟’另议。我本来是想放过无辜者,可叛军竟然敢挟持你们……”

姚知微眉头紧锁,握成拳的右手在书案上重重一敲:“我有意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林澈闻言一怔。

“殿下不可……”殷姒朝姚知微轻轻摇了摇头,心有余悸道,“如果殿下是为了我们,殷姒求您法外开恩。如果殿下是为了自己,就更应该明白,此时不宜大动干戈。”

林澈却不置可否:“眼下人人自危,殿下若要一味牵连,只怕会引天下人非议。您尚未登基就染一手鲜血,必伤生前身后名,不过……”

“殿下要以女子之身称帝,将来反对的声音一定会不绝于耳。该杀的人,早晚都是要杀的。”

林澈说这些话时不悲不喜,语气也很是淡然。殷姒转头望向她,忽然觉得这位知书达礼的淑女有些陌生。姚知微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杀一不能儆百,我便杀十儆百。”

“杀十不能,就以百、以千。”

“现在的我,有这样做的能力和资格。”

姚知微落在卷宗上的目光冰冷,擡起头来望向她们时,又是那样温和:“阿姒,你依旧那么善良。”

“……”殷姒默然。

林澈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怜惜:“赤子之心,纯真无邪,殿下也应鼓励。”

姚知微颔首:“前朝和后宫不同。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阴谋诡计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阿姒,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对女眷开恩,但逆贼的子侄却不能留活口。”

泰和四十六年夏,八月十九,长安城度过了一个严肃的中秋。蜀王讨天子明诏,清算端王姚知祎、成王姚知临、景王姚知浚并其党羽,斩首三千人,叛流岭南、陇右者三万。兴宁坊诸王亦以“知情不报”论罪,俱降爵,由亲王至郡王。仍居兴宁坊,以重兵卫之。

一时间,朝野哗然。

姚知微皆不以为意,下令“置疑者刑,妄言者斩”。又改鹰扬卫为清吏司,效法前朝,复设诏狱为其属,以监群臣、察民意。

九月,请旨于兴庆宫筑麒麟台,布求贤令于四方,并蠲免遭兵燹之地赋税一年。

十月,增兵八万,北上擒贼。伪朝内乱,康嚎暴毙。两道世家联名乞请,言康氏胁迫,不得已而从之。赵、柳二氏断腕,献族中仕于伪朝者近千。代王奉旨纳降,尽拘余孽。

十一月,王师凯旋。

大明宫,麟德殿。

封赏宣读完毕,万春荣收起长长的圣旨,御座下的功臣齐齐称谢。在空置的御座旁设座的姚知微坦然受之,替缺席的天子言语勉励了一番众臣后,方下令开宴。

灯火通明的麟德殿内,钟鼓齐鸣,丝竹并奏,气势恢宏的破阵乐响彻大殿。席间歌舞不辍,案上摆满珍馐。剔透的夜光杯里,葡萄美酒散发出阵阵芳香。这是姚知微为了庆功宴,特意提前命礼部采买的。

三王之乱后,与宴的群臣中少了好些熟悉的面孔。不过归来的将校中,倒有一半都是蜀王的剑南旧部。他们念着军营里姚知微定下的规矩,都很拘束,哪怕馋酒也不敢贪杯。

姚思齐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一手提壶一手拿杯,起身道:“姑姑,侄儿领兵在外时突闻京中生变,是心急如焚。好在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如今内忧尽解,王师凯旋,侄儿由衷替朝廷和您感到高兴。”

“不知今夕酒水足否?”

“侄儿想和这些一起冲锋陷阵过的将军们一醉方休!”

姚知微明白他的心思,当即颔首,对众麾下道:“卿等为国家征战沙场,不辞辛劳,今日凯旋,理应大醉。酒食齐备,进行即可,不必忧虑。”

有姚知微这句话,蜀中众将才敢敞开了吃喝。姚思齐见目的达成,也未坐下,反而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遥遥朝她举盏:“姑姑,侄儿敬您。”

“伤筋动骨一百天,姑姑怕是得暂时戒酒。”坐在他对面的姚思嘉转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在有眼色的婢女帮她斟满后,方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这杯我来替姑姑喝。”

“……”邻席的诸葛默静静地望着她。

姚思齐一愣:“我险些忘了,那堂姐……”

“不碍事,”上首的姚知微打断他,接过在万春荣递来的那杯佳酿,对众臣淡淡一笑笑,“只是本王的伤还未好全,要遵医嘱,仅同诸位饮此一盏。”

“汝等皆社稷良臣,今后要继续为朝廷尽忠竭力。”

“本王在此以薄酒一杯,替陛下、替百姓,先行谢过。”说着,姚知微起身,郑重其事道,“诸君,请!”

见姚知微把盏起身,百官亦纷纷离席,举杯,异口同声道:“大虞万年!”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姚知微缓缓坐下,吩咐传歌舞。高昂的破阵曲换成了悠扬的雅乐,教坊司的舞女讴者伴着洋洋洒洒的丝竹之声各尽其能。重新回到座位上的众人边欣赏表演,边同僚推杯换盏,直至酒过三巡。

一身正气的刑部尚书崔逖离席,朝着空置主座旁的姚知微道:“殿下,臣有一言,还请垂听。”

姚知微撂下手中玉箸,颔首道:“崔尚书但说无妨,本王洗耳恭听。”

“今叛乱初定,贼首伏诛,但四海人心仍旧不安。”

“愿闻其详。”

万春荣忙轻轻拍掌,叫停混淆视听的歌舞。刚才还觥筹交错的大殿倏而安静了下来,交头接耳的官员也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崔逖不慌不忙道:“陛下早前年迈,怠惰政事,溺陷阿谀,以致皇纲失统。于是乱臣贼子乘虚而入,险些倾覆社稷。自泰和四十四年至今,将满三年,九州之民苦矣。”

“幸有殿下天纵英明,肯临危受命。东出之后,长驱内向,克定四方。现伪朝不复、失地尽收,朝廷暂无远虑,但近忧不可不愁。”

“人言‘家丑不可外扬’,但天家事便是国家事。陛下中风之后无法视朝,端、成、景三王心怀不轨,在国家正逢人祸时,聚众作乱。赖殿下并诸义士之力,反者业已伏诛。”

“然而,国岂能一日无君?”

“帝胄鲜有能媲美殿下文治武功者,所以陛下委您以摄政重任。陛下病笃,臣窃以为,为黎民计,殿下当君。”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无人敢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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