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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隔岸(一)

第185章隔岸(一)

翌日,姚知微终究还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圣旨。

抚上任命诏书左下角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那八个小篆的朱印,她心里紧绷的一根线终于可以缓上一缓。

“殿下,”诸葛默不请自来,推门而入,“方才有信使送来了叛军的最新动向。”

姚知微慢慢合上诏书,吩咐道:“打开念吧。”

“是。”

诸葛默拆开信,朗声读道:“三月十五,康贼入三秦。夜有陨石坠于其营,上书‘姚’字。次日,康贼率众围观之时,石裂而字崩,一分为二,为‘女’为‘兆’。”

“贼大喜,称为天意,设坛祭神,号众寇曰:石裂字崩,姚土不存,王命在吾,天下二分。”

姚知微卷起诏书,递给诸葛默,莞尔道:“李惟还算靠谱,这杂瑞解释为女主兆临并不牵强。”

诸葛默点了点头,接过她递来的诏书,附和道:“山河破碎,殿下出川救民,亦是天命所召。事不宜迟,我这就派人将这个解释连同圣旨一起传下去。”

“嗯,”姚知微颔首,“蜀中的事就交给你了,这次出川,本王要带上思嘉、思齐一起。”

本朝历代皇储,必须得有领兵打仗的经历。哪怕是督战、遥领,也得有功。毕竟姚虞皇室以武立国,这算约定俗成的规矩。而姚思嘉和姚思齐在某种意义上是姚知微的继承人,将来要承她的事业。不同蜀军并肩作战,培养一下威望,将来如何能赢得剑南将士的支持呢?

尤其是姚思齐。

诸葛默不假思索地应下:“殿下放心去就是,蜀中一切有我。”

“只是陛下这边……”

姚知微沉默片刻,淡淡道:“山庄里随他去,但不许他寻死。调两班暗卫来轮流监视,别让外面的人和他接触。软禁天子的名声不大好听,本王又是女子,这种恶名在掌控局势前还是少沾为妙。”

“属下明白了,但长安暂时没有失守,现在出川还是太早了些。”

“除了自身难保的河南道,其余六道节度使都在观望,本王可不打算为别人做嫁衣。”姚知微起身,“将圣旨速速誊抄下发,务必让六道节度使尽快阅览。”

“兵马大元帅的印不是早就刻好了?等长安失陷,就取出来发号施令吧。”

“同旧五望中的李、徐、卫三家继续保持联系,务必让他们怂恿康靖忠除掉姚知载。”

“对了,原济说回丰州,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息?”

“丰州还是太北了些,值此中原动乱之际,消息难传、音信滞后也是情有可原。且姚虞逢此内乱,突厥难免犯边,原公子可能无暇分神。”诸葛默冷静地分析道。

“康靖忠这一反非同小可,姚虞之主出逃,怕是天可汗的地位不保……”姚知微闻言一哂,“姚元睿哪里来的脸求我保全他的名声?当年姚虞始立,突厥兵马围京,满朝震骇,沸议迁都。太宗力排众议,打算死守长安,亲自率军冲锋陷阵,凭借三千玄甲军威慑突厥十万兵。”

“而后两朝握手言和,太宗迫于当时的国力,与突厥人签了城下之盟。待本朝修养生息了几年后,一有条件出兵,太宗马上就打到突厥人的老巢去。”

“同样是一国之君,身上都流着姚家的血,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如云泥呢?”

姚知微啧了一声,懒懒道:“不说弃京都和臣民出逃的行为在本朝如何,就是放眼史海,这般行事的皇帝也屈指可数。”

诸葛默弯了弯唇:“人各有志,更何况有陛下来衬,方显殿下之能。时候不早了,殿下今日不回锦官吗?”

“回,”姚知微打了个哈欠,“回去陪陪阿姒,不然这仗打起来,归期遥遥,她会孤单的。”

“那殿下带着殷姑娘一起?”

“不可,是时候让她淡出众人的视线了……”

她将用叛军的鲜血掩盖从前的污名,同过去的自己割席。蜀王的名声也将在平定康靖忠之乱后得到粉饰,所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要谨慎。如果她不想让殷姒成为流血的人群中的一个,就该开始为对方做打算了。

对于手无寸铁的百姓来说,战争最是残酷。盛世时勉强还能活得像个人,乱世时连条野狗都不如。换了口号的康贼开始对攻下来的城池进行一轮又一轮的洗劫,无论老弱妇孺都没有逃过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暴|行。

长安城静静地立在血色残阳下,城墙在投石机的轰炸下崩圮,守军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各处。城楼被火焰吞噬殆尽,滚滚的黑烟还在延续痛苦。尚能走动的卫士在那些或插满羽箭或血肉模糊的尸体中翻找,企图得知吊着一口气的同胞在哪里发出微弱的呻|吟。

叛军猛烈地攻势下,姚知载早被吓破了胆。他的额头被敌军投石机投来的巨石崩块打中,血流不止。上过金疮药药后缠了几层厚厚的绷带,才勉强把血止住。要是知道登上城楼看一眼也这么危险,他就不去了。

“嘶——”给他换药的婢女手劲已经很轻了,但还是牵动了伤口。姚知载倒吸一口凉气,忙打落婢女的手,数落她道:“孤不是说了叫你轻点?疼死了!”

“太子殿下息怒……”奉药的和上药的齐齐跪地求饶。

“谁让殿下非要去督战?”彭沅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一阵奚落,“战场上刀剑无眼,像您这样养尊处优的皇子,还是别跟着瞎掺和了。”

“都退下吧,”姚知载一看见她来,便松开手捂着伤口的手,坐直了身子,蹙眉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做个花瓶都不中看,肚子也不中用。”

说着,他目光落在了彭沅的肚子上。

见下人猫着腰离开,彭沅忍不住对姚知载翻了个白眼:“太子殿下,臣妾懒得和您计较。”

“父亲说眼下战况不容乐观,臣妾有孕在身,不宜久居。所以臣妾特地来向您请旨,趁叛军还未围到西门,遣人将臣妾送回山南老家。”

“什么?”

姚知载从躺椅子弹起,瞪大眼睛看着她:“你想丢下孤一个人逃命?”

“长安城陷战三日,援军也就关内来了两拨。康贼麾下甲兵十万,个个都是在北境浴过血的,打起仗来奋不顾身。光凭殿下手里加起来不到六万的十二卫和京城守军,恐怕难以正面相抗。”

“毕竟康靖忠还在往这边增兵,而朝廷平叛的部队似乎还没有影儿。”

姚知载冷哼一声:“陇右军要镇西域,分不出多少人来。父皇去了剑南,蜀王应该会最早出兵。其余几道得到消息后就是引兵来援,速度也不会太快。”

“但只要撑得上十天,最多半月,援军一到,城外叛军必定四面受敌。”

“更何况长安城固墙高,仓廪充实,城中百姓数以万计,孤就算再没有本事,守两三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正面相抗做什么?孤又不是傻子。”

洛阳失陷迅速是因为康贼提前埋伏的内应放火烧城,夺门后放入叛军,但长安却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一点。毕竟天子十二卫和长安守军里都是世居京畿之地的汉人,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很难与康靖忠扯上关系。只要他拒战不出,凭借长安之固,守城的确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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