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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恩仇(一)

第165章恩仇(一)

面对他的寒暄,康啸并不搭理。只是他猝然回头,看见自己身边的侍卫都眼睛都瞪直了,不由怒火中烧。

“都别看了!”

“想让节帅把你们眼珠子剜了吗?”

康啸大声呵斥,左右皆低下头,不敢再看。

韩月盯着他蹙起的浓眉,目光在他端正的脸色停留,笑得不怀好意:“公子怎么在背后抹黑自己的父亲?节帅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伙儿再清楚不过了。”

听他如是说,在场众人无不惊骇。康啸更是铁青着脸,不发一语。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康靖忠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这个做儿子的更清楚。在他眼里,康靖忠根本当不起“父亲”这两个字。

他冷冷地瞥了韩月一眼,倒也沉得住气,当即调转马头,扬鞭而去。洪亮的一声马嘶响起,跟着他来此的侍卫如梦方醒,匆匆追了上去。

“……”韩月看着康啸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康靖忠发于卒伍,能混到今天两道节度使的位置上,并不简单。平心而论,他的确是大虞的一员猛将。作为胡人与汉人的混血,他身形高大,勇猛异常。哪怕他如今上了年纪,有了将军肚,身手依旧灵活。去岁秋猎时还徒手撕狼,麾下之人尽呼其英武。

不过,他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与先帝一朝的太子改立案有莫大的干系。

成帝二子,长子姚元昭先封雍王,次子姚元睿后封卫王。大虞的“雍王”最是尊贵,非嫡不封,多用来作为皇太子册封前的王号。姚元昭既嫡又长,又深得帝心,得封太子是早晚的事。但本朝太子必领授军功而后正位,所以先帝再是不舍,也需派他去军中历练一段时日。

成帝与发妻感情甚笃,在位九年,纳入后宫佳丽两只手数的过来,或因此而子嗣稀薄。嫡长子姚元昭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姚元昭,在这种和谐的环境中,长到十八岁是顺风顺水,没有遭遇过任何挫折和阴谋。

毕竟姚元睿的生母身份卑微,不过昭阳殿里的一宫女而已。就算侥幸承宠获封才人,到死也还是个才人,哪怕诞下了皇子。而皇帝喜恶分明,对姚元睿一直十分平淡,所以没有人看好这个不起眼庶子。也就意气风发的姚元昭,好不容易有个弟弟,竟还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却不曾想过,总有人内心黑暗,笑里藏刀,根本不值得别人以诚相待。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最终毁于那次边疆历练。失去双腿给姚元昭带来了沉重的打击,残废之人注定要与皇位失之交臂。姚元昭自此一蹶不振,正值盛年的成帝于夜间闻此噩耗,咳血泣涕,深觉对不起亡妻。但作为皇帝,他先君后父,总要以国事为重。

天子不能是残废。

既然长子无法继位,成帝便只能寄希望于次子。他可以跳过姚元睿选择宗室子弟,但有亲生儿子的皇帝一般都不会这样做。姚元睿出身低微,需要帮扶,所以世家女接二连三的入了东宫。原定的太子妃陈瑛,依旧是太子妃。只是太子,却换了一个人。

成帝不是没有怀疑过姚元睿,事后也调查了。真相很残酷,但残酷的还有现实——唯一储君不能被治罪。子嗣稀薄的成帝别无选择,只能包庇。糊涂的老父亲在弥留之际将自己调查的结果秘密告知姚元昭,希望他放下。可被信任的人毁掉了一生,姚元昭怎么可能选择原谅?

他又不是圣人。

更何况,姚元睿夺人所爱却又视若敝履,不懂得珍惜的人不配拥有。所以他蛰伏、隐忍,暗中积蓄力量,要颠覆其所有。帮助姚知微除了在她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又何尝没有掺杂一点私心呢?

父子相残只是个开始,父女反目也不会是结束……

只是若瑶到底是看出来了,不是吗?

她是人中翘楚,不是姚元睿那个又蠢又坏的伪君子,一定早就看明白了。可面临两难的抉择,她还是选择了“公允”。一死谢之,既是谢自己曾经的情,也是夫妻之间的恩。

皇家人从头到脚,血都是冷的。哪怕暖一时,也难暖一世。或者说,众生本性皆如此。自私,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什么吧……

“王爷。”

“国师……”

卧病在床的姚元昭望见鹤发童颜的李玄,心中百感交集。

“国师,我是不是……做错了?”弥留之际,姚元昭也开始回光返照。此刻他已进气儿多出气儿少,脸色却比近些天红润不少。他倚在软枕上,黯淡的眸子里有疏疏朗朗的光:“下这么大一局棋,苍生做子,所爱为祭。到头来,怕是等不到亲眼见到姚元睿遭报应的那一天,就先……就先无颜面对地府里的故人。”

眉白如雪的李玄闻声轻叹:“天行有常,王爷之力亦有限。朝代的更叠,盛世的衰败,仅凭一己之力是做不到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因此独夫不独。苍生倒悬,百姓罹难,不过是原有的平衡被打破。天地间存在的法则会自己更正,所以没有王爷也有别人。”

姚元昭摇了摇头,咳了两声,惆怅道:“可早一天晚一天,对我来说很重要……”

李玄见他如此,亦叹了口气:“时候未到,北辰尚明。”

“我等不到了……”

姚元昭明白,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日渐虚弱的身体和折磨心神的梦魇,已经让他恐惧闭上双眼。昔年玉貌已随岁月流逝而去,现在他所拥有的,只是一个腐朽残破的躯壳。连那颗心,都是混浊的。

可未竟之事,总归遗憾。

“国师。”姚元昭认命般闭上爬满血丝的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精神一下子变得萎靡。他灰白的眼底没有了光,脸上的沟壑和斑点也愈显迹深。在那身光华绸衣的反衬下,几乎可以说是形容枯槁。

“多谢国师不远万里来送我最后一程,元昭在此拜别。临终尚有一求,还望国师替我……”

“替……我……”

“替……”

一口气上不来,姚元昭只能干瞪着眼,目光僵直。李玄起身,郑重其事道:“王爷宽心,贫道告辞。”

提在嗓子里的那口气终于咽下,姚元昭放心地合上了眼。

……

蜀王生辰,府里打算小小的热闹了一回。殷姒跟在姚思嘉身后,光是看对方指挥人忙前忙后,就略感疲惫。她只是个挂名的王府长史,并不擅长管理府事。前世做晋王妃时,事情又都交给长史。导致现在,根本无从下手。

“姑姑才舍不得让你操心,这些你不想学就不学。”姚思嘉招呼人将那两盆金黄的迎春花摆好,这才回过头来,安慰正在自我否定的殷姒,“人各有所长,你光在站在这里就是在扬长避短了。”

听她这么说,殷姒擡起头,面色复杂:“……”

似乎所有人都接受了她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华美瓷器的事实。可她在殷家所学之技,的确是以娱人为先的,所以她很难帮上姚知微什么。就算她精通琵琶、舞蹈,但姚知微不是姚元睿,不会一时兴起就让自己在宴席上表演供他取乐。而且,她并不愿意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

好在殿下认定她以后,始终如一,并不因为她是个没有灵魂的花架子就厌弃她。因为这个缘故,府上的人待她也十分尊敬。毕竟蜀王好女色的窗户纸早捅破了,一直名声在外。打三年前有了殷姒之后,流言更是坐实了。

蜀王所求,天子亲赐,长史不过是个好听的名头而已。这剑南道谁人不知,殷姒是蜀王嬖女,宠爱逾矩。以往紫衣风流,锦官城第一楼中时不时可见其身影。得了殷姒以后,却再也没有人在寻仙楼中见到那只游走花下的凤凰了……

其实,无论男女,拥有绝对的美貌就是拥有一种天然优势。然而,它并非武器。如若不能保护自己,那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别不开心,我看姑姑今早,还佩着你送的同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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