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仇人相见
“要说没有怨气，那是假的。但是要说恨他们，却从来没有过，包括我以为他们不要我了，不找我的时候。他们给了生命，也真切的爱过我。虽然有时候我很嫉妒小汩，但是仔细想，我虽然缺失了一段父母的陪伴和呵护，但是我多了王院长和妈妈们。”江波定定的看着萧蔷，脚步慢了一拍，抓紧补上。心底甜甜的，他不敢说：更重要的是，我遇见了你！
说着说着，走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馆子跟前，“你不介意吃这种‘苍蝇馆’吧？”萧蔷笑了一下，算是回答。江波继续说：“别看这馆子小，但是它开了好几十年了，这是我吃过的最正宗的小笼包，据说当初这家馆子的老板是个有名头的人，因为逃难躲来这里，靠着这手艺生存了下来，告诫后辈，不扩大经营，不外传手艺，就靠它养家糊口。”
一番话说的萧蔷很好奇，她竟然不知道这里竟然藏着这样一家馆子，也不管江波是不是编的，抬脚随着他进了门。
“今天有空来了？”显然老板认识他，亲自过来跟江波打招呼。还不忘看一眼江波身边的女士，真是一副好气质，“两位来点什么？”
“两笼包子，两碗豆腐脑，一盘黄瓜、折耳根、蕨根粉。”江波熟练的报出来。
“好嘞，稍等。”老板见他点的跟日常一样，赶忙下去准备了。
“你常来？”萧蔷问。
“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后来出国，吃不到这一口儿，还怪想念的。我每年回国，去了福利院就要来吃这里的包子。”江波顿了一下，低下头。他没说：吃完包子就去虎门桥的咖啡厅等，一等就是到闭店。
萧蔷好奇的打量这个不大的店铺，仅有几张桌子，外面看着不起眼，里面却收拾的很干净。这家早点铺子应该是早上人多，现在临近中午，没许多人，倒也清净。
江波正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问金哲给布置的任务，抬眼发现萧蔷定定的看着门口，眼神里除了惊恐还有愤怒，还掺杂了委屈和屈辱。她握着热水的杯子，身上却在瑟瑟发抖，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害怕。江波一惊，握住她的手，“怎么了？”萧蔷并不回答，还是双目狠狠盯着门口的方向。江波吓得赶紧回头，顺着萧蔷目光看去，刚好看到辛莉，不，郑娇耀武扬威的眼神。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要把萧蔷的尊严彻底碾碎。此时，郑娇直视着萧蔷，抬脚往里走，看这架势，是打算要故意坐到萧蔷的桌子旁边，却一下迎上了江波疑惑却愤怒的目光。江波愣住了，他想不到辛莉会来这家馆子，郑娇也愣住了，下一秒却落荒而逃，她想不到江波会带萧蔷来这家馆子！
江波还没回过神儿来，听见桌子上的水杯响。萧蔷见郑娇走了，紧绷的神经稍有松弛，身体却支撑不住，眼前黑了一下，晃倒了面前的杯子。江波看到萧蔷脸色寡白，嘴唇泛着青紫，一下慌了神儿，顾不上老板端着餐食走了过来，拦腰抱起了萧蔷，“叔儿，记账。”越过老板，向门外冲了出去。老板看到萧蔷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追出来，在后面喊着：“要不要给你叫车？”
“不用。”江波说着已经跑远了。
江波一边后悔不该任由萧蔷给孩子们上两三个小时的课，身体本就虚弱，需要休息；一边更后悔阻止萧蔷说去车上拿外套，药忘记在外套里。明明症状已经减轻了，金哲都给她的药减量了，自己却非要自大，觉得吃个零嘴也就一会儿时间的事儿。
江波冲出去没有看见站在一旁扶着树站立的郑娇，她看着江波抱着萧蔷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郑娇想起了阿三说那晚是一个姓江的医生救了萧蔷，她重逢江波后开始查江波的行踪，看到江波月下抱着萧蔷的那一幕，说不出的浪漫落在她眼里成了一种锥心的痛。如果那天看的模糊，今天却看的十分清楚，江波抱着萧蔷那么着急，连在门口一旁的她都没注意到。萧蔷的头埋在江波怀里，一定很温暖吧？
老板看江波走远了，转身回去，看见树下一个女子，脸色不好，一手还捂着胸口，心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注意身体？问了一句：“小姐，要给你叫车吗？”
郑娇看着老板熟悉的脸，她认识老板，可是老板已经认不出她了，“不用，谢谢。”说完，有气无力的朝江波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江波到了车上拿出药给萧蔷吃了下去。可萧蔷的情况不太好，眼神有些涣散，身上依旧瑟瑟发抖，仿佛听不到江波的呼唤。
萧蔷这次发病不同于在楼顶，她手脚冰冷无力，手指已经出现蜷缩，虽然江波没有脱掉萧蔷的鞋子，但是推断她的脚也一定是蜷缩的。浑身出现冰冷，身上一滴冷汗没有，脸色惨白，嘴唇也是白色中透着青乌。这是气血瘀滞导致的浑身血脉血液逆流。人的身体，本来应该心脏供血给全身，可是心脏跳动缓慢，血液流动就减慢了，发现心脏如果出现衰弱，全身的血液就会想要回来救护心脏。江波急得抱着她坐在后座位上，不停的给她揉搓着手脚，加速她的血液循环，不管她是否听得见，都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萧蔷，马上到医院了，你坚持一下。”
江波内心焦急，满头大汗，随着一个刹车，脑袋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怀里的萧蔷却保护的很好。他在心底骂自己：怎么能在慌乱中答应让王院长开车送他们？叫个出租车怕是更快。正在后悔，却见王院长毫不迟疑，一下挂了倒挡，从前面挡着的车后抽身出来，打开双闪，见侧后方无车，一个油门越过黄实线变道，超了那车，冒着红灯就冲了过去，此时旁边的黄灯刚闪烁完，他们的车到了路十字路口中间，旁边车道才亮起绿灯。当头的车好像明白了这张黑车的意思，有意识的起步慢了些，等他过去。王院长鸣两下喇叭，致谢。
江波揉搓着萧蔷的手没停下来，看着王院长的操作却是暗自佩服，想不到一向老成持重的王院长竟然有这么威武气盛的一面，不禁内心佩服。
怀里的萧蔷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用着急。”如果不是车里极其安静，江波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确定是萧蔷发出微弱的声音，他高兴的对王院长说：“王院长，她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王院长没有放松，口中答着“好”，还是在加速赶时间，从部队出来后，好久没这么紧张的开过车了。
到了医院门口，金哲已经等了半天。见萧蔷清醒着，放心了些，还是给她扶上了救护车担架，推到了里面，王院长和江波一边一个护着往里走。
项巧巧以为今天江波休息，她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了，忽然看到江波护着担架走进了门，一下子来了精神，心里小鹿乱撞，胳膊肘杵着旁边的小胖护士，“看，江医生来了。”那个小胖护士不知道萧蔷曾经是她表嫂，巧巧跟江波进入医院的时间差不多，项东那时候已经离婚了。小胖护士盯着看了半天，跟巧巧说：“江医生这次护送的好像又是萧淑怡。”巧巧对她的话并不走心，她眼里只有江波，“金哲是萧淑怡表妹夫，估计是帮金医生呢。”其实她内心是心疼这个表嫂的，虽然是前表嫂，可是她还是比喜欢郑娇多，不，是郑娇跟前表嫂没法比。
小胖护士刚想说金医生好像刚出去没多久，江医生送萧淑怡过来的。可是看了看巧巧那无辜的大眼睛充满了美好，还是把话噎了回去。有谁会忍心打碎一个这么可爱的少女的梦？如果她看着喜欢的人，都能这么喜悦，让她多会儿喜悦不是很好吗？毕竟人生这么辛苦。她把一罐奶推到巧巧面前，“喝一杯吧，今天太忙了，都过了饭点儿，先垫一下……”话还没说完，巧巧像突然有了重大发现，看着小胖护士，“对哦！谢谢你哦！”抱起牛奶，一蹦一跳，匆匆跑了。回来的时候牛奶没了，巧巧一脸喜悦，小胖护士知道，这又是借花献佛了，可是人家这佛知道吗？
江波看到萧蔷体征平稳了，总算稍微放心，萧蔷输了点滴，睡着了。送走了王院长，江波才跟金哲回了自己办公室。电话里来不及多说，这时候才有空跟金哲详细说。说完觉得口干舌燥，肚子还有点饿，拿起桌上的牛奶，扭开盖子，咕咚咚就灌了进去，“你还给我准备了牛奶？谢谢啊！”江波一边丢垃圾，一边跟金哲说。
金哲正在思考江波说的话，根本没空理他，“我都没吃饭呢，谁有空给你准备牛奶！”今天小助理也没在啊？难道他不上班都知道给自己留一瓶牛奶？江波狐疑了一下。
“你是说这个郑娇有问题？”金哲把江波拉回正事儿，萧蔷这次发病确实不正常，诱因只有郑娇，发病不单单是抑郁症的症状，还有肝气妄动引起的表现。
“虽然开始我也不愿这么想，即使她是郑氏公司郑丽华的女儿，但是他们要的是利益，不该三番五次的想要人性命。实话告诉你，当时你说项东夫人会不会有嫌疑？我还是很不愿承认的。这个郑娇我认识，以前福利院的老相识。那时候她叫辛莉，她后来被她母亲认领走了，比我早。小时候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虽然她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她以前的家，但是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那个家，不期待回去。所以我想，她应该有原生家庭的心理创伤，再结合这几年的事情，未必不会做出一些偏激的事儿。”江波说完，去抽屉里拿出侦探给他查出来的郑娇基本资料递给金哲。金哲接过资料，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小护士们扒江波的历史，那个他做舞女的初恋。
金哲一边翻开资料，一边继续听他讲：“开始的时候我不确定，我觉得项东说的未必就是真话。所以我查了也没告诉你，但是我今天亲眼见到萧蔷见她的样子，心里确定了很多，我觉得萧蔷不是简单的失足摔下来的。”
过去了这些天，江波已经能比较平静的面对这些事儿，说的时候，心里不再有那样收紧的疼，“郑娇的动机可能是为了家族利益，可能是为了项东，她是有动机这样做的，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这件事，阿姐不告，警察都没有办法提取证据。如果真是这个女人，那她下手也太狠了。但是有什么理由，让阿姐可以选择不追究她？”金哲一边翻资料一边说，抬头的时候，显然没从资料里找到什么能解释这个问题的理由。
江波的眼睛看着墙角，想了半天，和金哲对视的时候来了一句：“我要去问问她！”
金哲本来心平气和的跟江波分析这件事，一听这话，一下慌了，心想：这祖宗，男的不放过也就罢了，女的还找？难道也要揍一顿？这不迟早得进局子！心里一动这想法，眼前就浮现了江波带着手铐被警察带走的画面。画面太美，不敢想象，金哲赶忙阻止，“阿姐还没好呢！你中午还没给她吃饭呢吧？空腹输液不好，你赶紧去买点粥，喂她吃了。”
这招果然管用。江波从桌子上蹦下来，“对！正事儿怎么给忘了！你等着啊，我顺便给你也买点吃的，马上回来。”
看着江波风一样的离开，金哲马上给萧月打了电话。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可看不住江波，万一江波不管不顾起来，又把郑娇给揍了，阿姐可以不追究郑娇，但是郑家肯定饶不了江波。
萧月赶来的时候难得没立即冲进门扑过去萧蔷病床前查看，她隔着玻璃刚好看见江波正在磨萧蔷，萧月的恶趣味来了，她小心翼翼的把耳朵贴近门缝，听到江波在说：“我来喂你吃，你就好好躺着！今天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低血糖，可把我吓得不轻。你就别乱动了，躺着啊！”江波故意不提去小餐馆的事儿。萧月没听清阿姐说什么，看样子像是执拗不过他，妥协了。
里面没有说话声，萧月悄悄露出半个脑袋，越过玻璃窗，看到江波小心翼翼的抱起萧蔷上身，给她抽出枕头，又绕到病床后面，摇着把手把病床床头抬高。返回病床前，把自己外套脱了，折了两下垫在萧蔷脑后，这样垫着，比枕头低一点不硌着头，又不会完全没支撑，脖子难受。萧蔷舒服的半躺着，脸上平和，带着微微一丝笑意，看着江波，江波拿过碗，一勺一勺的吹温了喂她……
萧月看着看着，心里莫名有点感动，江波可是比她会照顾人，呵护阿姐比呵护婴儿还周到。这时候她忽然很想念金哲，这风一样的女子想到就做，突然转身就要跑去金哲办公室找他，猛一回头却撞在一个宽大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