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亡灵之地

“大人，您请用。”

一间朴素的甚至有些破败漏风的茅草屋里，陈放着一张床、一张桌、以及唯一一张大长凳。

桌上一个陶瓦碗里盛着刚从木桶里打的清水，唯一的长凳上坐着的是阿斯莫德，水就摆放在他的面前。

老人说的「请用」，指的就是这碗清水了。

“多谢……”

阿斯莫德也没客气，端起水碗就是大口大口的喝。他其实不渴，也不容易渴死。

但现在不渴不代表以后不会，下一个可以补充水分的地方还不知道在哪里呢，现在当然要喝个饱才行。

不要以为他善用魔法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这个世界的魔法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便利。

水元素魔法弄出来的水不能饮用。成分纯净，但本质上也只是魔力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还有事吗？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告诉我边境在哪个方向就行。”

喝完水，阿斯莫德发现老人并没有离去，而是依旧神色有些紧张和为难的站在原地。

自己喝的这碗该不会是什么特别珍稀的资源吧？一碗水而已，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大人您误会了……就是……就是……”

老人见阿斯莫德搭理他了，本就紧张的神态更为手足无措起来。连连摆手，口中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出口。

“有话直说就是，或者……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吗？”

阿斯莫德本以为对方是因为双方之间阶层和武力的差距才感到害怕，毕竟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一个魔法师，是个冒险者。

绝对武力差距下，寻常人会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止是这么一回事。这老人显然有什么话要说，但是碍于心中的惧意以及某些他不知道的顾虑才这么支支吾吾。

难道说，人族这边冒险家的口碑其实差的要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才是常态？那自己是不是该入乡随俗，表现得稍微张扬一点才好？

“不不不，您误会了……只是……您不是来催收的吗？”

边远地区，气候地理皆是不佳。农作收成不好，但该上的税还是不能少的。

或者说，上税这个说法不太恰当。按当地的律法，土地本就是领主所有，农民实质上只是帮领主耕地。

收获的作物全部要上缴领主，然后领主才会分发下少部分粮食和钱币当做报酬交给领地的农民。

这个村庄也是某个领主领地的一部分，该上贡的收成自然是一点也不能少。

“哦……这个不用担心，我只是路过顺带问个路而已。”

这么一说阿斯莫德就清楚了，就是收税嘛。他才没闲工夫管这破事呢，政治体系的问题涉及根本，要么推翻重来，不然就是无解。

话又说回来，就算有解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只想快点回到魔族继续当他的大少爷去。

“是这样啊……大人是要去亡灵之地吗？”

老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对待阿斯莫德的态度依旧不敢有半点怠慢。即便对方不是领主大人派下来的，他们之间的差距依旧不容他半点放肆。

像他们这样的小村庄，就算死了几个人什么的，领主大人也不会在意。

没有人会替他们出头，更不可能有人会因为他们而得罪一个看起来就非凡的冒险家大人的。

“亡灵之地么，还挺贴切的……所以，那里该怎么走？”

阿斯莫德要回魔界就得越过边境线，而边境线之后则是辽阔无垠的哈斯根平原。

在民间，它有另一个名字——亡灵之地。

因为那里是人族和魔族之间的无主地带，也是双方开战最常用的战场之一。

战争势必会有伤亡，而不是所有的亡者都可以尸骨还乡的。那些没能被收捡的尸骨，在长期的积累之下越来越多，当达到一定的阈值就会形成一定规模的不死者。

其中尤以骸骨、僵尸、和亡灵居多，前两者念起来又没那么顺口，所以这片平原才有了「亡灵之地」这样的称呼。

亡灵和尸骸之类的不死者不会自然消散，其散发出的负面能量也会不停的累积。累积的负面能量又会催生出更多的亡灵……

久而久之，这片长期被亡灵怨气笼罩的平原便成了一片天然的死地天堑，隔绝了西方人族的领地和魔界。

实力不足，去那个地方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阿斯莫德不觉得那里能困得住他，实在不行他就用飞的呗。

反正不死者难缠的地方在于数量，而多数低阶的不死者都没有飞行的能力……大不了飞高一点不就没事了？

再说了，他被希莉娅强行带来人族领地的时候就已经从那个地方穿越过一次了。

一路上也没见到什么特别的凶险，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话，阿斯莫德自认还是可以对付的。

再再再说了，那里要真这么凶险还能成为战场？双方的首领又不是傻子，一定是有相应的办法避免亡灵之地的影响，那里才会是战场的。

“那个……其实，其实……”

老人又开始支支吾吾的了，这次阿斯莫德是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迟疑，按理说自己天生的亲和力不该让他有这种表现才对。

别说是男的了，哪怕没有生殖功能的物种，只要还有灵智就会受到影响。

阿斯莫德顿时来了兴致，也不催促，就看对方会支支吾吾到什么时候。

“其实……其实您刚刚来的方向就是去往亡灵之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