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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秦王政二十六年,秦灭六国,四海归一。

王师凯旋,秦皇帝亲自设宴为众将庆功。咸阳宫内觥筹交错,笙歌达旦。酒至尽兴,问众将所欲,或直爽受之,或委婉推辞,秦皇帝皆论功行赏。

王贲依位次坐在王翦后侧小桌,待秦皇问王翦何所欲,王贲本以为他会婉拒,岂知父亲不仅坦然受之,更戏言赏赐多多益善。

满座宾客皆笑,始皇帝亦笑。王贲心下纳闷,又不好在席间发问,只能压着性子等到散席一问究竟。奈何王翦喝酒喝得尽兴话也说不清楚,王贲只好将心中疑问先行搁下,欲扶父亲回去,人走到殿门前却碰见了扶苏。

王翦一见扶苏,挣开王贲的手便要行礼,扶苏连忙上前搀了一把,摆手叫来侍从扶王翦回去,王贲欲推辞,见扶苏神色有所指,遂默然点了头,目送侍从将父亲送走了。

“殿下。”

“你们父子在外征战多年,为我大秦立下汗马功劳,父皇授予这点赏赐是应该的,小将军无须不安。”

“效忠陛下是臣下应做的。”王贲低头拱了拱手。

“不同小将军寒暄啦。”扶苏微笑道,“今日找你,是想请小将军为我做一件事。”

“公子请说。”

“吾妹在外漂泊多年,是时候接她回家了。”

王贲闻言一时竟有些愣怔,木木然看着扶苏,做不出任何反应。扶苏左等右等不见王贲应话,只能妥协道:“若小将军疲乏需休息也不碍事,我再找别人去就是。”

“不用休息不用休息!臣一定不负公子所托将殿下接回来。”这下王贲回过神来,见扶苏要将此事委派别人,情急之下也忘了讲礼仪,拽了扶苏的衣袖。

“小将军无戏言?”扶苏这才露了笑,不动声色敛了袖子。

“必带阿澈回家。”

“好。”扶苏点头道,“那你带些人马,尽早前往小圣贤庄。切记先同伏念掌门交涉清楚,得他回应后再同阿澈说。若她耍性子不愿同你回来,就说这是我的命令。若她还是不肯依,绑也要把她绑回来。”

“恕末将愚钝,请公子解惑,阿澈她怎会不愿回来?”

“吾妹这个脾气,小将军也是知道的。”扶苏轻叹口气,“当年李大人谏言父皇送她出去探查叛逆分子的底细,父皇未同她商讨便答应了。再遣人请她入宫计议时,阿澈只当父皇把她出卖了,情急之下连宁死不从这种混账话都说出来。父皇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人,本还觉得愧疚对不住阿澈,可见她这般反应,便铁了心赶她出宫磨磨她的气焰。这下可好,她是将密令接下,却赌气什么也不带便出了秦宫。她打小锦衣玉食从未吃过什么苦,如何受得起秋冬严寒?但阿澈好面子,父皇也放不下身段,我遂自作主张率亲兵送了她一程,一路上同她说了好些道理,她才慢慢气消,将行囊收下。”

“确是阿澈会做的事。”王贲颇为感慨,“这么说来,公子是怕事先未同她说一声便强邀她回宫,会引她不满?”

“是我所虑之一,然不是全部。”扶苏点点头,又摇摇头,“阿澈她此行在外结识了不少朋友,让她短时间内割舍旧友回秦宫来,她不情愿也是合乎情理之事。小将军可视情况宽限她几天,莫要太为难她,然一定,一定要将她带回。”

“末将明白。”

“殿下听明白了吗?”

我盯着一三兄看了一会儿,端起酒碗干下一碗。新来的掌柜比丁掌柜瘦削,却远不如他机灵,站在柜台后边呆愣愣地看着我也不知添酒。

这有间客栈明明是丁掌柜的,凭什么就归置别人了。我越想越气,便拍桌子大喊一声“倒酒!”。吓得客栈内客人们皆是一惊,那掌柜这才惶惶然回过神来,抱了坛酒端上来,小心翼翼地为我加满。

“你在外这些年这般颐指气使,他们都不同你计较吗?”一三兄瞥我一眼。

“李斯赵高在宫里颐指气使,我同他们计较过吗?”我顿了顿朝他笑道,“一三兄,这压根不是想不想计较的问题,是有没有能力这么做。先前那个掌柜听我的话,因为他与我是朋友,你们抓走了他,换了个新的来监视我,凭什么要求我对一个陌生人好言好语?”

一三兄皱起眉,我本以为他反驳我为的是替李斯赵高说些好话,怎料他只是委屈喊冤道:“先前这掌柜被抓的事我毫不知情,有人来监视你我更是一无所知。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向来站在你这边,澈怎么黑白不分连我也带着骂!”

他说得既恳切又赧然,倒堵得我哑口无言,只能软下口吻好言劝慰他:“阿澈当然没有责怪一三兄的意思!只是这些情绪在我心里盘踞太久无处宣泄,今儿终于可以吐露心声,一时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误伤误伤,抱歉抱歉。”

一三兄闻言也不气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有几分困惑警惕地瞧着我:“喂,你还是阿澈吗?”

他这问题问得莫名其妙,我觉得有些意思,遂反问道:“我怎就不是了?”

“你都学会道歉了。”一三兄啧啧称奇,忽而想起什么摸了摸下巴慨然长嗟,“是儒家把你给训乖的吗?这群儒生有这般本事,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欠打是不是。”

“啊。”他咧嘴一笑指着我,“这才是。”

言罢他摆摆手,轻咳一声又将先前的话题拉了回来:“所以阿澈需要多少时间同你的旧友们一一告别?”

我瞪他一眼冷笑道:“谁说我要同你回去了?”

一三兄当即收敛了脸上笑意:“可我答应了扶苏公子带你回家。”

“那是你答应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摇摇头,“我又没答应你。”

“你答应过的。”他定定看着我,又说了一遍,“很早以前你就答应过的。你说待秦定六国四海归一,你会每天同我爬到城楼上去看秦国的土地。”

“看…看土地作什么,收租吗?”他所言不差,我确实说过这话。只是未曾将这豪言壮语放在心上,因而印象不深,被他一提醒便全部想起。

我一时有些怅然,原来在我年岁尚小时,也曾说过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我怎会知道你想做什么?!反正是你说过的。”他忽而涨红了脸有些气恼,“你就是说过!你别想抵赖!”

“好好好我说过我说过!”我心虚理亏,高举双手示降,“但这是我答应你的事,跟扶苏哥哥没有干系。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桑海城东南西北皆有城楼,你想先爬哪一座?”

“阿澈!”一三兄彻底恼了,“我没同你开玩笑,你必须同我回秦宫。”

其实一三兄生气时的样子很是骇人。他与王翦将军近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兴许是在军营里待惯了,习惯不失将威,平日里说话总是下意识地板着脸,凶起来更是眉毛成峰眼眸如刀。他这样同我说话时,我是有几分怕他的,可我还是装得面无惧色道:“一三兄,澈也没同你说笑,我不回去。”

“为什么?”

他终于问出了这个我期待已久的问题,尽管我依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该说实话还是假话?全说还是说一半?

“是因为你讨厌红妍姑娘吗?”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都没能想起他在说谁。在我好不容易把这个名字的主人同某张脸对上后,我无法掩饰面露讥讽。一三兄他察觉后便又换了好几个问题。

“你依旧在与陛下赌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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