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喜欢就好
66喜欢就好
周启震惊地张了张口,他欲言又止,李瑞冬轻轻说道:“我妻子是我见过第一个患这种病的人,当初她的情况跟赵佳安一样。最开始是误诊,后来意识到是新型罕见病,没人知道怎么治,也没人愿意治,到最后只有我还在尝试治疗。“从她第一次病情发作到去世,我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方案,可是怎么也治不好她。我一直试,没头苍蝇似的乱试乱撞,一直折腾到她最后两个月。“那时候我又想到一种治疗方案,我想再试试,可是她拒绝了我。她说我总忙着给她治病,已经很久没好好陪她了,她累了,不想治了,她只想让我陪她说说话。“我放弃了那个方案,每天陪她住在病房里。我陪她度过最后那段时间,直到她吞药自杀……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这么罕见的病,全国总共没有几例,就能让我碰见三个。我也奇怪,就像命运在跟我开玩笑似的,在她死后第二年,我又遇到了一个同样疾病的患者。“那是个孩子,十七岁,读高二,我没有思路,就把最后没尝试的那个方案用在了他身上。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治疗不到半年,他居然就那么好了,各项指标都稳定在正常区间,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就那么轻易地治好了他。“那个孩子出院那天,我把自己锁在家里,我很崩溃,完全没有理智了。我调整不好情绪,最后把浴缸接满了水,我躺在里面割了腕,后来……”李瑞冬忽然停顿半晌。“……后来,一切还是都过去了。”他自以为描述得还算平淡,只说事实,没什么情绪,许多细节他也都没讲,就像当初在任务世界最后一天,赵佳安剥着小龙虾告诉他真相时那样。却忽然看见周启偏过头去,他眼圈红着,触动得很厉害,李瑞冬见状停下,周启低头眨眼,努力平复嘴角:“不好意思。李医生,我……”李瑞冬抽一张纸巾递给他:“没关系。”他自己倒是很平静,喉咙不算太疼,眼眶也很干燥,大概就像赵佳安说的,时间长了总会习惯。周启接过纸巾,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都不合适,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医生。”“不客气。”李瑞冬说。…
周启震惊地张了张口,他欲言又止,李瑞冬轻轻说道:“我妻子是我见过第一个患这种病的人,当初她的情况跟赵佳安一样。最开始是误诊,后来意识到是新型罕见病,没人知道怎么治,也没人愿意治,到最后只有我还在尝试治疗。
“从她第一次病情发作到去世,我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方案,可是怎么也治不好她。我一直试,没头苍蝇似的乱试乱撞,一直折腾到她最后两个月。
“那时候我又想到一种治疗方案,我想再试试,可是她拒绝了我。她说我总忙着给她治病,已经很久没好好陪她了,她累了,不想治了,她只想让我陪她说说话。
“我放弃了那个方案,每天陪她住在病房里。我陪她度过最后那段时间,直到她吞药自杀……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这么罕见的病,全国总共没有几例,就能让我碰见三个。我也奇怪,就像命运在跟我开玩笑似的,在她死后第二年,我又遇到了一个同样疾病的患者。
“那是个孩子,十七岁,读高二,我没有思路,就把最后没尝试的那个方案用在了他身上。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治疗不到半年,他居然就那么好了,各项指标都稳定在正常区间,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就那么轻易地治好了他。
“那个孩子出院那天,我把自己锁在家里,我很崩溃,完全没有理智了。我调整不好情绪,最后把浴缸接满了水,我躺在里面割了腕,后来……”
李瑞冬忽然停顿半晌。
“……后来,一切还是都过去了。”
他自以为描述得还算平淡,只说事实,没什么情绪,许多细节他也都没讲,就像当初在任务世界最后一天,赵佳安剥着小龙虾告诉他真相时那样。
却忽然看见周启偏过头去,他眼圈红着,触动得很厉害,李瑞冬见状停下,周启低头眨眼,努力平复嘴角:“不好意思。李医生,我……”
李瑞冬抽一张纸巾递给他:“没关系。”
他自己倒是很平静,喉咙不算太疼,眼眶也很干燥,大概就像赵佳安说的,时间长了总会习惯。
周启接过纸巾,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也都不合适,最后轻声说了句:“谢谢医生。”
“不客气。”李瑞冬说。
起风了,美术馆玻璃墙外,树梢顶着积雪在阳光下摇晃。
李瑞冬视线越过周启,望着从电梯转角走来的人,她穿着一件薄羊绒大衣,成熟恬静,很漂亮,他注视着她,对周启说:“赵佳安来了。”
周启撤开座椅起身,赵佳安跑过来时,李瑞冬条件反射,手也下意识跟着动了动。怪她训练他太久,以前见面忘记抱她都要挨骂,他擡起胳膊,反应过来又落下,看着赵佳安脚步轻快,笑着扑进周启怀里。
周启舒展手臂接住她,他低下头,埋怨似的揉揉她后背:“说了多少次慢点跑。”
赵佳安扬起脸看他,看见他神情异样,她纳闷歪头,擡起手摸了摸他眼皮:“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没什么,”周启握住她的手腕,“想你了。”
他们低声说了一阵话,后来赵佳安视线一挪,才终于看到李瑞冬。
她惊了一惊,从周启怀里挣开,有点不好意思:“您怎么在这儿?我都没看见您……”
李瑞冬摇摇头,周启替他解释:“李医生来看展,我们刚好遇见了。”
“您也喜欢油画吗?”赵佳安有些意外,看起来很高兴,“改天我送您一幅吧。不过我画得一般,也不怎么值钱,您可别嫌弃。”
中国人说“改天”大概就是“下辈子”的意思,李瑞冬随意听着,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四天后傍晚,他从总院下班回家,车子开进地库,明亮的电梯间远远站着一个人,他愣了一愣,刹车降下车窗,赵佳安弯眼笑道:“李医生,下班啦?”
她的确知道他家地址,前些年她的病容易反复,他怕紧急时候来不及,就把自己的私人手机号和住址都给了周启,以防万一他半夜没接到电话,他们可以直接来家里找他。
赵佳安知道他住址,今天却是第一次来,李瑞冬点点头,看见她身旁墙角倚着一块包装好的四方平板,他记性不差,猜测那是一幅油画。
那么重,她自己搬过来的?李瑞冬皱了皱眉,忽然有点不太高兴。
还没说什么,赵佳安却像明白他心思似的,解释道:“司机在外面等我呢,他帮我把画搬进电梯,我怕在家门口等您不合适,就坐电梯来地库了。周启公司有急事,没陪我来,不过一会忙完了,他就会来接我了。”
李瑞冬听完勉强展眉,他快速停好车,下车去搬那幅油画。赵佳安空手站在一旁,他顿了顿,觉得立刻赶人走也不太好,于是下意识看看电梯:“去家里坐坐?”
赵佳安笑盈盈说:“好呀。”
李瑞冬把画搬进家里,赵佳安第一次来他家,有些好奇地四处逛了逛。
李瑞冬蹲在地上,把油画的包装纸壳拆开,红蓝晚霞映入视线,是展厅里的那幅雪山油画。
指尖轻微停顿,赵佳安说:“周启说您看这幅画看了很久,他猜您可能喜欢。所以我没卖,画展一结束,就给您送来了。”
李瑞冬说:“谢谢。”
客厅刚好有一面白墙,赵佳安伸手指指,已经帮他规划好了:“挂在那里很合适。”
李瑞冬想了想,却把纸壳重新封上:“先留着吧。我……”
擡头对上赵佳安不解的目光,他抿唇犹豫,还是说了实话:“太贵重了,我舍不得挂。”
“不贵啊,很便宜的。”赵佳安笑了,“您喜欢就好。”
茶水台摆着紫藤花木画框,赵佳安向来喜欢这种漂亮小玩意。说话时留意到,她弯腰凑近,仔细看了看,李瑞冬正要开口,赵佳安说:“这个好漂亮啊。”
李瑞冬点头:“是啊。”
“是买的吗?还是……”
“买的。”他说。
其实只要轻轻拨一下就能把画框翻转过来,看见那句“祝李瑞冬长命百岁”,他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赵佳安没有伸手,只是饶有兴趣地远远看了一会儿,后来她说:“要下雪了,我该走了。”
李瑞冬“嗯”一声:“我送你。”
下楼看见半空纷纷扬扬,李瑞冬撑了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