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心悦你
17、我心悦你
小燕子沿着宫墙外的小路疾步前行,脚底踩着碎石发出细碎声响。夜风贴着地面扫过,卷起她裙角的一边。她没回头,也不打算回头。凉亭里的对话像一根刺扎在胸口,拔不出,也咽不下。
她拐进一条窄巷,两边是低矮的民房,屋檐连着屋檐,遮住了大半天空。巷子深处漆黑一片,只有远处街口一盏灯笼摇晃着微光。她走得急,呼吸还带着刚才争执后的滞涩,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些。
就在她即将穿过巷口时,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她猛地顿住,侧耳听去,那声音却停了。她咬了咬唇,加快脚步往前走,刚转过一个弯,眼角余光瞥见墙头一道黑影掠下。
刀光劈面而来。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向旁一滚,肩头擦过冷刃,衣袖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那人动作极快,第二刀紧跟着横扫过来。她抽出袖中短剑格挡,金属相撞迸出几点火星,震得虎口发麻。
“谁派你来的?”她厉声问,退到墙角,背靠着粗糙的砖面。
对方不答,只压低身子再度扑上。刀锋划破空气,直取咽喉。她勉强擡剑迎击,却被一股大力震得后仰,脊背撞上墙壁,喉间一紧。
就在这瞬间,一枚石子破空而至,精准击中那人执刀的手腕。刀脱手落地,发出清脆一响。
树影后走出一个人,步伐沉稳,面容在月光下渐渐清晰。
福尔泰。
他一步步走近,目光落在小燕子脸上,又扫过她破损的衣袖和微微发颤的手指。他没说话,只是擡手示意。几名侍卫从暗处现身,迅速将黑衣人围住。
那人眼神骤变,猛地咬牙,嘴角立刻溢出血沫。他还想挣扎,但身体一软,倒在地上不动了。
小燕子扶着墙站直,胸口起伏不定。她盯着福尔泰:“你一直跟着我?”
“从你离开御花园开始。”他说。
“为什么?”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声音不高,“也知道你不会乖乖等在安全的地方。所以,我让人盯住宫门,只要你出来,我就知道。”
她冷笑一声:“你是怕我逃了,还是怕我被人杀了?”
“都怕。”他看着她,“但我更怕你出事,而我不在。”
她心头一震,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福尔泰蹲下身检查黑衣人,翻看他衣领内侧,片刻后起身:“不是街头混混,也不是寻常刺客。出手狠准,专挑要害。这种人,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你觉得是谁?”她问。
“现在还不确定。”他顿了顿,“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们要的不只是吓唬你,是要你死。”
小燕子沉默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短剑,剑刃上有道新划痕,映着月光泛出冷色。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忽然问。
“你说呢?”他反问。
“上次在雨里,你说婚约非你所愿。可今天在凉亭,你又说不能撕婚书,因为边军十万,百姓遭殃。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责任?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福尔泰看着她,眼神没有闪躲。
“如果只是为了责任,我大可以派侍卫守在宫门口,不必亲自跟到这里。”他缓缓走近一步,“如果我只是把你当麻烦,就不会记得你喜欢走哪条小路回破庙,也不会知道你每次紧张的时候,会把草编蚂蚱从左边移到右边。”
她下意识摸了摸鬓边,那支草编的蚂蚱还在,只是歪了一点。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躲我。”他继续说,“也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有些事,不能只用一句话讲清楚。我不能当着所有人撕婚书,不代表我心里认了这门亲事。我在等机会,也在想办法。而你……你总是想逃。”
“我不是逃!”她猛地擡头,“我是不想再听那些模棱两可的话!你要我信你,可你连一句明白话都不敢说!”
“那我现在说。”他忽然上前一步,离她极近,声音低沉却清晰,“小燕子,我心悦你。”
她整个人僵住。
“不是因为你拿了晴儿的玉佩,也不是因为你闯进我的生活。”他盯着她的眼睛,“是因为你摔了我的玉佩那天笑得像个孩子;是因为你在雨里跑得鞋都掉了也不肯停下;是因为你明明害怕,却还要强撑着问我‘你到底要不要我’。”
她嘴唇微微发抖,指尖攥紧了剑柄。
“我喜欢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喜欢。所以今晚,我必须来。哪怕你恨我,我也要站在你面前,让你知道我不是在敷衍你,也不是在利用你。我的心意,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小燕子怔在原地,耳边嗡鸣作响。她想反驳,想转身离开,可双脚像生了根。
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你说这些……是想让我感激你吗?”
“我不想让你感激。”他说,“我只想让你留下来,别再一个人走夜路,别再被刀锋逼到墙角。我想护着你,光明正大地护着你,而不是每次都等到你遇险才出现。”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
“你还记得那晚在破庙吗?”她忽然说,“你说只要我想留下,就待得下。”
“我记得。”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有这句话就够了。”她擡起头,眼中有水光闪动,“可后来我发现,光有一句话不行。我需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我对抗那些人。”
“我不是神,做不到无所畏惧。”他说,“但我愿意为你冒一次险,哪怕代价很大。”
她没再说话。
远处传来巡卫的脚步声,夹杂着呼喝。侍卫上前低声禀报:“公子,巡防队来了,是否撤离现场?”
福尔泰点头:“把尸体带走,查清楚来历。其余人散开,不要惊动太多人。”
侍卫领命而去。巷子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对立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