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边关急报
34、边关急报
铜锣声由远及近,敲破了清晨的寂静。
小燕子刚把窗台上的灰印抹去,巷口就传来急促的呼喊:“八百里加急!边关告变!”马蹄踏起泥水,骑卒披尘而至,手中令旗已被风撕开一角。百姓纷纷涌出家门,围在街心听那传令官高声宣读——凌家军三万精锐叛逃,主帅凌将军勾结外敌,已失联七日。
她站在门口,手指猛地攥紧窗框。
脑子里却不是战报,而是昨夜那团湿透的药包,是福尔泰蹲在雨里放东西时低垂的背影。她知道,这场祸事一旦坐实,第一个被拖进天牢的,就是他。
街上乱作一团。有人骂凌家狼子野心,也有人说这是朝廷设局削权。小燕子没听清,只觉胸口发闷,像被人按着头往深水里压。她转身回屋,抓起外衣往身上裹,柳红听见动静探头问话,她一句没答,推门就走。
她得赶在禁军封街前见到福尔泰。
宫门外的石阶上已跪满官员,个个低头噤声。她绕到侧巷,混进看热闹的人堆里。不多时,一队重甲禁军押着囚车自皇城而出,铁链哗啦作响。车上那人披头散发,额角渗血,可她还是一眼认出是他。
“福尔泰!”她挤上前,被人推搡也不退。
他擡起脸,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她身上,极短的一瞬,又迅速垂下。两名军士架着他肩膀,走得极快。就在囚车即将拐入刑部街口时,他忽然踉跄一步,整个人撞向栏杆,手顺势探进怀里,撕下一角布片攥在掌心,借势往前一扑
一道铜光划过人群,直落她袖中。
她没敢低头看,只觉掌心一沉,指尖触到冰凉的纹路。耳边随即响起他嘶哑的声音:“城西马场……找我的人……别信任何人。”
话音未落,一名军士擡肘猛击他后颈。他头一歪,磕在铁栏上,鲜血顺着眉骨流下,在脸上划出一道斜痕。囚车继续前行,留下一路血滴。
小燕子站在原地,手藏在袖里,紧紧捏住那枚兵符。
她没哭,也没喊。只是慢慢退到墙边,靠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朝城西方向走去。
风吹起她的衣角,怀里的兵符贴着胸口,硌得生疼。
她刚转过两条街,身后骤然传来马蹄疾响。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钉在她脚前三寸——是一柄短剑,剑穗绣着凌家暗纹。
她猛地擡头。
凌月如策马立于街心,黑袍猎猎,手中长剑出鞘,直指她心口。
“交出来。”她声音冷得像冻过的铁,“你偷的是军令兵符,私藏者斩。”
小燕子站定,没动:“是你爹通敌在先,尔泰替你家顶罪在后。现在你还来抢东西?”
“通敌?”凌月如冷笑,翻身下马,一步步逼近,“那是你们福家设的局!我父亲率军清剿内奸,反被你们扣上叛国罪名。你一个江湖丫头,懂什么边关战事?”
“我不懂。”小燕子终于从袖中抽出兵符,举在身前,“但我看得懂人心。尔泰宁可被押走也不辩一句,就是为了保住这东西。你说它不该存在,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宁愿挨打也要塞给我?”
凌月如眼神一颤,旋即厉声道:“那是赃物!你若不交,便是同谋!”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剑锋横扫,直取兵符。
小燕子往后跃开,兵符险些脱手。她转身就跑,身后马蹄追击,剑风擦耳而过。眼看要被逼入死巷,忽听得头顶一声脆响
酒楼二楼窗扇大开,一道强光猛然射下,正照在凌月如左眼上。
她惨叫一声,擡手遮挡,战马受惊扬蹄,将她甩翻在地。那道光却不消失,随着阳光角度移动,牢牢锁住她面孔。她滚倒在地,捂着眼睛怒吼:“谁?!”
小燕子回头,看见班杰明站在二楼窗前,手中握着一面铜镜,镜面迎着朝阳,反射出刺目白光。
“走!”他冲她大喊。
她不再迟疑,攥紧兵符拔腿狂奔。
身后传来凌月如的怒喝:“拦住她!杀了她也别让兵符落入他人之手!”
街道两侧有黑衣人窜出,显然是凌家私兵。小燕子拐进窄巷,脚步不停,心跳如鼓。她知道这些人不会真杀她,但只要拖住她一刻,兵符就会易主。
她冲出巷尾,眼前豁然开阔——城西马场的旗杆已在视线尽头,黄土道上扬起薄尘。
她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
班杰明从酒楼跃下,与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凌月如单膝跪地,左手仍捂着眼,右手撑剑欲起,脸上血泪混流。她张口似要下令,却发不出完整声音。
小燕子收回目光,咬牙继续向前。
风越来越大,吹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兵符在掌心发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贴着皮肤。她想起尔泰额头的血,想起他最后那句话“别信任何人”。
可她已经没有退路。
她跑过最后一段长街,踏上通往马场的小径。远处有马匹嘶鸣,草场边的木栅栏斑驳褪色,几匹瘦马低头啃草。
她放慢脚步,贴近树荫,悄悄观察四周。
没有人接应。
她贴着围墙走了一段,忽然察觉不对——草场中央那匹枣红马,鬃毛修剪成特定弧度,正是尔泰说过“见此标记即为可信之人”的暗号。
她心头一跳,正欲靠近,忽觉背后寒意袭来。
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只手臂已从后勒住她脖颈,另一只手迅速探向她胸前。
“兵符呢?”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奋力挣扎,膝盖猛撞对方腹部。那人闷哼一声松力,她趁机挣脱,转身擡腿踢向对方手腕。那人躲得快,只被扫中指尖,但仍发出一声痛哼。
她这才看清来人,是个身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脸上有道旧疤,眼神却极稳。
“你是谁?”她喘着问。
“尔泰派来看马的人。”他揉着手腕,“但我得确认你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