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府中乐融融
76、府中乐融融
尔泰的目光还停在那封密函上，指尖压着纸角，指节微微泛白。小燕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他才回过神来，将手收回袖中。
马车驶出宫门时，天已大亮。街市渐喧，百姓往来如常，仿佛昨夜金銮殿上的风云激荡从未发生。小燕子靠在车厢壁上，望着尔泰的侧脸，低声说：“事情已经过去了。”
尔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镇北将军倒了，可那份北关急报的内容尚未揭开，皇上神情骤变的那一瞬，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回到福府，大门敞开，红绸高挂，灯笼成串垂下，映得庭院通明。福伦站在阶前，脸上带着久违的笑意，身后站着晴儿和一众仆从。见他们下车，福伦迎上前，拍了拍尔泰的肩：“回来了？里外都准备好了，今日不谈政事，只庆平安。”
尔泰勉强笑了笑，挽起小燕子的手进了厅堂。
正厅早已摆开宴席，八仙桌围成一圈，热菜陆续端上。丝竹轻奏，乐声柔和，不再有昨日朝堂上的肃杀之气。丫鬟们穿梭其间，笑语不断。有人斟酒，有人布筷，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福伦举杯站起：“今日我福家上下齐聚，为的是谢天谢地，谢这一场风波终得平息。更要谢谢尔泰与小燕子，若非你们步步紧追，抽丝剥茧，哪有今日清朗乾坤？”
众人齐声附和，目光纷纷落在小燕子身上。
“小燕子啊，”福伦笑着转向她，“你机敏果决，行事利落，连皇上都赞不绝口。我们福府能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祖上积德。”
小燕子脸颊微红，低头道：“阿玛您这话太重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也得有人去做。”福伦摇头笑道，“多少人遇事退缩，你却敢往前冲。你是咱们家的福星。”
旁边有人应和：“可不是嘛，从前谁敢想，一个江湖姑娘竟能在朝堂上扳倒将军？”
尔泰听得心头一暖，伸手揽住小燕子肩膀，朗声道：“往后谁再提我夫人出身的事，我可不依。她是我尔泰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福家顶梁柱！”
满堂哄笑，掌声四起。小燕子眼眶发热，擡头看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席间觥筹交错，笑声不断。尔泰饮了几杯，脸色缓和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他讲起当初如何发现账册异常，小燕子接话，说起那晚设伏时黑衣人踩中绊索的狼狈模样，逗得众人前仰后合。
唯有晴儿，始终安静。
她坐在角落，手里握着酒杯，唇边挂着笑，眼神却飘向远处。她夹菜的动作很慢，筷子在碗沿轻点，一口也没吃进去。几次举杯欲饮，又放下，像是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小燕子注意到了。
她悄悄离席，绕过人群，走到后院凉亭。果然，晴儿独自坐在石凳上，背对着她，肩头微微颤动。
夜风拂过，吹起她的发丝。小燕子轻步走近，唤了一声：“晴儿。”
晴儿猛地一震，迅速擡手抹了眼角，回头强笑道：“你怎么来了？里面不是正热闹吗？”
“我看你不在，就寻来了。”小燕子在她身边坐下，没再说话，只是静静陪着。
片刻后，晴儿低声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闷。”
小燕子看着她侧脸，轻声说：“我知道。”
晴儿身子一僵。
“镇北将军是你爹，所以？”小燕子声音很轻，“血浓于水，你难过，很正常。”
晴儿咬住嘴唇，没吭声。
“他是坏人，可你不坏。”小燕子握住她的手，“你帮我们查账目、递消息，甚至冒着风险藏下那份副本。我心里清楚，你早就和他不一样了。”
晴儿的眼泪终于落下。
“我恨他……真的恨。”她声音发抖，“他贪墨军饷，害苦将士，还拿家人威胁别人做事。可他是我爹啊……我小时候生病，是他背着我走十里山路找大夫；我娘走的时候，是他抱着我在坟前坐了一整夜……现在他倒了，被押走了，我……我没法高兴起来。”
小燕子没说话，只是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那就哭吧。”她说，“这里只有我，你想哭多久都行。”
晴儿伏在她肩上，终于放声。眼泪浸湿了小燕子的衣襟，肩膀剧烈起伏。夜风穿过凉亭，卷起几片落叶，打了个旋，又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
尔泰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他没说话，只是轻轻搭在小燕子肩上，然后站在亭外，静静等着。
小燕子擡头看他，摇了摇头。尔泰点点头，转身去廊下取了另一件披风，轻轻盖在晴儿身上。
三人就这样坐着，谁也没再开口。
良久，小燕子扶着晴儿站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去吃块桂花糕。你说过最爱这个味道。”
晴儿吸了吸鼻子，勉强一笑：“嗯。”
两人并肩往厅堂走去。尔泰落后半步，目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神色柔和。
厅内依旧热闹。福伦提议击鼓传花，鼓声响起，花球在众人手中流转。轮到尔泰时，他故意让花停在小燕子手里。
“罚她跳舞！”有人喊。
小燕子嘴角挂着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如同一只灵动的小燕子一般，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跟头，然后稳稳地落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一连串的动作犹如艺术表演，让人眼前一亮，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叹和喝彩声。小燕子听到大家的赞扬，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调皮地向尔泰眨了眨眼，似乎在炫耀自己的身手。
尔泰见状，也不由得笑出声来。他被小燕子的活泼可爱所感染，心情格外愉悦。只见他张开双臂，大步走向小燕子，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小燕子被尔泰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温暖的拥抱。她感受着尔泰有力的臂膀和胸膛，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安全感。
尔泰低下头，在小燕子的耳边轻声说道：“以后的日子，就这么甜下去吧。”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一阵春风拂过小燕子的耳畔，让她的心都融化了。
小燕子靠着他，闭上眼睛。
鼓声又起，花球再次传开。笑声、碰杯声、乐声交织在一起，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