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朕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解释，想道歉，想说自己只是误会了，只是,只是嫉妒别人也有她的东西……

可向榆似乎已经心灰意冷。

她不等他说完，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桌上那枚饱含她心血的紫色香囊抓了回来，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她破碎的心。

“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打断他的话，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却异常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透着冰冷的疏离和彻底的失望，“奴婢身份卑微，送的东西,自然是不配入陛下的眼，污了陛下的地方是奴婢的错。”

她抬起泪痕交错的脸，最后看了萧彻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萧彻心脏骤缩。

“奴婢这就把它拿走，扔得远远的。再不会……再不会碍陛下的眼！”

说完，她猛地转身，像一只急于逃离牢笼的鸟儿，跌跌撞撞地朝着殿外快步走出去。

“向榆，等等，朕不是……”

萧彻猛地站起身，急切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可那道纤细的身影，已经跑出了紫宸殿的大门，消失在刺眼的晨光里。

萧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徒劳地抓着空气。

桌上那盅冒着热气的鸡汤，香气似乎也变得苦涩。

萧彻颓然坐回宽大的龙椅，胸口堵得发慌，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懊悔，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他一把抓过御案上堆积的奏疏，用力翻开，试图用那些密密麻麻的国事来驱散脑海中的烦躁。

然而，那些墨字像是活了过来，在眼前扭曲、跳跃，最后竟又清晰地幻化成向榆那双蒙着水汽、充满伤心和失望的眼睛。

她哽咽的声音如同魔咒，一遍遍在他耳边回响，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得他坐立难安。

“啪！”

他再次将奏疏狠狠掼在桌上，发出更大的声响。

萧彻胸口剧烈起伏。

他是误会她了。

可……可他堂堂天子，难道还要低声下气去道歉不成？

他之前又不知道做这么个小玩意儿要费这么大功夫。

她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为何要哭？为何要跑？

她到底在气什么？

难道是他刚刚说的话太伤人了？

他不由自主地望向空荡荡的殿门，那里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谢德海！”萧彻猛地出声。

站在殿外的谢德海连忙小步上前，躬身道：“奴才在。”

萧彻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依旧盯着殿门，“向榆……去哪了？”

问完又觉得有失威严，立刻板起脸补充道，“身为御前贴身医女，擅离职守，成何体统。”

谢德海心里叫苦不迭，他刚才在殿外候着，只看到向榆姑姑红着眼眶、攥着个东西一阵风似的冲出来，根本不敢拦也不敢问。

他小心翼翼地回禀，“回陛下，奴才不知。向榆姑姑方才出去时，眼睛红得厉害，瞧着是伤心极了，奴才没敢问姑姑要去哪儿……”

他偷偷抬眼觑了下陛下的脸色，试探着问，“要不……奴才这就派人去找找姑姑，请她回来？”

“不用！”

萧彻几乎是立刻拒绝，带着一种近乎赌气的强硬，“让她去。爱去哪去哪。”

他重新抓起一份奏折，用力之大几乎要把纸张捏破，仿佛要用这个动作来证明自己毫不在意。

——

午膳的时间，满桌珍馐，萧彻却毫无胃口，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便挥手让人撤了下去。

整个紫宸殿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宫人们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触了霉头。

直到天色擦黑，晚膳的香气再次飘散在殿内时，那道熟悉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殿门口。

向榆走了进来。

她换了一身更规整的宫女服，头发也重新梳理得一丝不苟。

除了那双微微红肿、眼下还带着淡淡青影的眼睛，泄露了她曾哭过的事实外，她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恭谨、平静、甚至有些过分的疏离表情。

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萧彻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低眉顺眼地福身行礼。

萧彻的心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先是猛地一松，随即又被她那副公事公办、拒人千里的姿态狠狠刺了一下。

一股憋闷了一整天的烦躁倏地冲上脑门。

他放下筷子，故意板着脸，“作为朕的贴身侍女，还知道回来？这御前伺候的差事，是不是太委屈你了？想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消失了一整个下午？”

他本意只是想刺她两句，开启话头，好给自己一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