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流言四起

“哎，听说了吗？御前那位向榆姑姑……”

“啊？哪个向榆？就是皇上身边那个？”

“可不就是她！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日里看着清清冷冷的，谁知道背地里……”

“快说说，怎么回事？”

“听说啊，就在宫道上，光天化日之下，跟一位年轻英俊的大人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呢！那场面，啧啧，别提多火热了。”

“真的假的？御前宫女？这胆子也太大了吧！皇上知道了还得了？”

“千真万确！有人亲眼看见的。那大人据说还是位高权重的贵公子呢。两人眉来眼去，情意绵绵的，一看就不是头一回了！”

“天啊！这……这简直是不知廉耻！败坏宫规！她怎么敢的？”

“谁说不是呢！仗着在御前伺候，就以为自己能无法无天了？这下可好，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流言如同瘟疫，在寂静的深宫飞速蔓延。

添油加醋，越传越离谱。

焦点都集中在“御前宫女私通外臣”这骇人听闻的罪名上。

至于“外臣”是谁，版本众多。

但是流言的女主角，是皇上身边，能被称为“御前宫女”的，除了向榆，还能有谁？

——

偏僻的值房小院内，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绿草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向榆姑姑，不好了！出大事了。”

向榆正坐在窗边的小杌子上，借着午后最后一点天光，安静地缝补着一方素色的手帕。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听到绿草惊慌失措的声音，她才缓缓抬起头，清亮的眸子带着一丝询问：“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姑姑！”

绿草冲到近前，急得直跺脚，“外面都在传，传得可难听了。说您……说您……”

她似乎难以启齿，憋红了脸才咬牙说出来，“说您和外男有染。被人撞见在宫道上搂抱，还说那外男是当朝官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向榆捏着绣花针的手指猛地一颤。

针尖毫无预兆地刺破了指腹，一滴殷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染红了素白的丝线。

剧痛传来，向榆却像是感觉不到。

她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霎时从脚底板窜上头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难道是魏迟的事被人知晓了？

还是说，有人看到了她与迟哥哥在宫中的那次短暂重逢？

迟哥哥是朝廷命官。

若是因为她，被扣上“私通宫眷”的罪名，那后果……

向榆不敢想下去。

冷汗骤然浸湿了她的后背，指尖一片冰凉。

她强压下几乎要冲出喉咙的惊呼，迅速低下头，将受伤的指尖含入口中。

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却奇迹般地让她狂跳的心稍微镇定了一丝。

绿草还在急切地说着：“姑姑，那些话太难听了。说什么您一直偷偷跟外男私会，不守宫规，不知检点……说得跟真的一样！现在满宫都在议论，这可怎么办啊？”

向榆慢慢将手指从口中拿出，指腹上的小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只留下一个微小的红点。

她抬起眼，脸上所有的惊惶和血色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冰雪般的平静。

她看着急得快哭出来的绿草，淡然道，“慌什么。”

她拿起那方染了一点血色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指尖。

“我既没做过的事，任凭别人说得天花乱坠，又有何惧？”

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那些足以将她撕碎的流言蜚语，不过是拂过水面的微风。

“清者自清。做好你自己的事，不必理会这些无稽之谈。”

绿草张了张嘴，看着向榆那过于平静甚至显得有些冷漠的侧脸，一肚子劝慰和担忧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她总觉得姑姑平静得有些……不对劲。

但看着她那不容置疑的态度，绿草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悻悻地应了一声：“是，奴婢知道了。”

绿草一步三回头，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狭小的值房内，只剩下向榆一人。

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丝天光也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