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被抓到把柄
那日见她，便觉气度不同寻常，不似寻常宫人，倒像是……像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家闺秀。
他爽朗一笑，“原来竟是有真本事的。能在御前站稳脚跟，还得了陛下青眼，不容易。”
面对裴临羽直白的夸赞，向榆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或羞赧，只是再次福身：“大人谬赞了。奴婢职责所在，不敢懈怠。若无他事，奴婢先行告退。”
她实在不欲与这位身份显赫又过于热情的外男多作交谈，尤其是在刚刚触怒龙颜之后，更需谨慎。
裴临羽看出她的疏离和去意，也不强留，笑着点点头：“好，你去忙……”
然而，向榆刚转身欲走，脚下却猛地一滑。
原来墙角背阴处，一片湿滑的青苔不知何时蔓延到了宫道上。
她猝不及防，整个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声卡在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这时，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迅疾如风，猛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硬生生将她即将摔倒的身体稳稳托住，拉回了平衡。
向榆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飞快掠过，最后定格的，是裴临羽骤然放大又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
他因用力而微蹙的眉头，深邃眼眸中清晰的关切和一丝紧张。
还有他身上属于阳光和皮革的清冽气息，都无比清晰地撞入她的感官。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啊！”
向榆猛地回过神，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站稳身体，同时用力挣脱了腰间那只温热的手掌。
她连退两步，脸颊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慌忙低下头，屈膝深深一福，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自责：“奴婢该死，冲撞了裴大人！奴婢绝非有意，请大人恕罪。”
看着她惊慌失措、脸颊绯红的模样，与方才在紫宸殿门口那苍白麻木的样子判若两人，裴临羽眼中闪过一丝有趣的光芒。
他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越，“哈哈，无妨无妨。意外罢了，人没事就好。谈什么恕罪不恕罪？倒是向榆姑姑，走路还需多留神脚下才是。”
他指了指那片湿滑的青苔。
“是，多谢大人援手。”
向榆依旧不敢抬头，声音细若蚊呐，只想立刻逃离这尴尬的境地，“奴婢告退。”
说完，也不等裴临羽回应，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匆匆地沿着宫墙快步离去，纤细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裴临羽站在原地，看着那抹慌乱消失的素色身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几分玩味和欣赏。
他摇摇头，正准备继续带队巡逻。
然而，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处宫苑月亮门洞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普通宫女服饰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缩了回去。
她方才将裴临羽扶住向榆腰身、两人近在咫尺对视的那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小宫女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她左右飞快地扫视了一下，确认无人注意自己，立刻提起裙摆，踮着脚尖，朝着与向榆离去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
玉芙宫，门窗紧闭，依旧弥漫着一股未散尽的狼藉和香粉混合的浊气。
柳惜蓉歪在唯一完好的软榻上，脸色依旧阴沉，眼神却因为一个小宫女的到来而燃起病态的兴奋。
“娘娘，千真万确！”
跪在下首的小宫女春杏，脸上带着邀功的急切，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刚才在宫道拐角的“精彩”一幕，“奴婢亲眼所见。那向榆姑姑，平日里在御前装得跟个冰雕似的，清高得很，可刚才，在裴大人面前，那副样子哟……”
她故意顿了顿，吊足了蓉贵妃的胃口：“两人离得可近了，裴大人就那么一把搂住了她的腰。抱得那叫一个紧，向榆姑姑整个人都靠裴大人怀里了。”
“那脸蛋红的，跟擦了胭脂似的。裴大人还对着她笑，眼睛亮闪闪的，说话可温柔了！两人在那儿，含情脉脉地对望了好一会儿呢！要不是在宫道上，指不定还要……”
“哦？”
蓉贵妃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她猛地坐直了身体，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紧紧抓住软榻扶手。
“你说的是真的？裴临羽？广平侯府那个裴世子？和向榆那个贱婢？”
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
“奴婢对天发誓！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春杏指天画地，添油加醋，“两人那样子，搂搂抱抱，亲密得紧。奴婢都替他们臊得慌，这宫里的规矩，他们是一点也没放在眼里，简直是不知廉耻！”
“呵！”
蓉贵妃爆发出一阵尖利刺耳的大笑，连日来的阴郁和怨毒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好！好得很！本宫就说这个贱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表面上装得清心寡欲，对皇上也敢推三阻四，原来心思都用在勾搭外臣上了！”
一直侍立在旁的尹贵人，脸上也露出了阴险又幸灾乐祸的笑容，凑近道：“娘娘，这可是天赐良机啊。根本无需我们脏了手，她自己就把把柄送上门来了。一个御前宫女，竟敢与外臣私相授受，搂抱不清，这罪名……啧啧，够她喝一壶的。”
蓉贵妃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没错，本宫倒要看看，这次她怎么狡辩？皇上最恨身边的人不干净，最恨后宫与外臣勾连。”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向榆凄惨的下场，兴奋地吩咐道：“尹贵人，这事儿交给你去办，给本宫放出风去。要传得绘声绘色，越香艳越好。让这桩‘风流韵事’，成为阖宫上下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料。本宫要让她向榆，身败名裂！”
尹贵人得了指令，如同得了圣旨，立刻行动起来。
她手下那些依附于玉芙宫、惯会嚼舌根子的宫女太监，像一张无形的网，迅速在深宫的各个角落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