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96章
“……是你!”
“你……你……你不是……”失踪了吗?
凌将女秀眉紧蹙又松开,姣好的面容上先是震惊,后又是难以言喻的欣喜,而后又有一丝怀疑与警惕。
粉唇微微勾起,眼角几度湿润,声音也哽咽着,“你不是……”
那是她十五岁时,西北平阳关最后一场战争上,与她一同作战将近十年的人,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
她翻遍了战场上每一具尸体,派人寻找了战场上每一处可能有他的地方,可最后……找了一月之余,却始终不见那人的影子。
而她身为主将,不能再因此耗费兵力,战士们刚从战场上下来,更需要休养生息,便停止了对他的寻找,而后她又被调任到西北的主战场,再也没有回过平阳关。
后来的几年里,时不时地想起来他,也只是希冀他还活着。托了平阳关新上任的将领找了几年之余,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久而久之,便也不抱希望了。
是以在几年后的现在,重新看见失踪数年的人,一时惊愕,除却欣喜,还有警惕与怀疑。
那人见凌将女眸子暗了暗,不禁耸肩而笑,“清玉,你还是这么警惕。”
那人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不清楚是因为欣喜,还是刚才笑出来的,只是淡棕色的眸子里那澄澈而干净的,不夹杂一丝一毫别的,饱含着这数年分别的痛楚与再见时的欣喜,震荡着凌将女颤动的心脏。
那人解下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接着又脱掉宽大的外袍,露出蜜色白皙的胸膛,只是那平滑的胸膛上,却多出一条横跨整个胸膛的疤痕,经久岁月,也难掩当时的血腥与痛楚。
“还记得吗?”那人垂眸看着胸前的可怖的疤痕,眼神露出一丝怀念,“当初我和你第一次上战场留下的,还是你亲手给我包扎的。”
“唉,”那人似乎想到什么,砸吧砸吧嘴,山峰般的眉头一皱,“说起来,当时你包扎的手法可差劲了,疼死我就不说了,还绑得歪七八钮的,都不好活动……”
“药老头看着都辣眼睛,私底下不知道说了你多少次……”
凌将女听着那人的话,眼眸中的警惕渐渐消散,眼眸弯弯,露出一抹微笑来,“好久不见,宗西。”
“或者说,”凌将女垂眸看向他腰间那明晃晃的金色令牌,上面刻着“镇西”二字,还有他身上有价无市的锦衣华服,眼眸暗了下来,“镇西侯府的小侯爷,当今陛下唯一的侄儿。”
“君无言。”
墨语和墨燃两人对视一眼,纷纷悄然退下。
现在两人之间叙旧,他们也就不打扰了。
君无言,“……”
凌将女带着他进了山洞,走过弯弯绕绕数不清楚多少的暗道,到了一处空旷的平地。
山洞里湿冷,君无言进来的时候打了个颤。
凌将女余光瞥见,便拿过几根木柴堆在一起点上火,而后拍拍她身侧的地方,示意他坐下,“坐。”
君无言扭捏一阵,最后在她旁边坐下。
“好吧,也不瞒你了。是,我就是我爹的儿子。”
凌将女,“……”
“我知道你是你爹的儿子。”
“……”
对上凌将女探究的目光,君无言瘪了瘪嘴,扯下腰上的令牌在手中把玩,而后心虚地透过额前的碎发看向凌将女,“那个……你,生气了?”
“……”凌将女释然一笑,“没有,当初我就觉得你身份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样,只是当时我的权限没有那么大,查不出来罢了。”
“这件事在我心中困惑已久,如今得解,也算解惑。”
“哦。”
“说说吧,”凌将女捅了一下火堆,让火烧得更旺,“到底怎么回事。”
火光映在她的眼瞳中,照在她的侧颜上,比起往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柔和与温情。
君无言看得一时怔愣,旋即反应过来立马移开视线,轻轻咳嗽,只是露出来的耳垂却泛起了红。
“受凉了?”凌将女狐疑地看向他。
君无言使劲摇头摆手,“没、没有。”
凌将女盯他一阵,而后颔首点头。
“其实……当初不是我想失踪的。”君无言垂下脑袋,双手交叉握着,两根食指打着转,“当时平阳关一战,我们人数不够,属实是想以少胜多……”
“然后你就跑战场上去了?”
“……”君无言点头。
“嗯……其实也不全是因为这个,”君无言抬头,眼神幽暗空虚,回想着那一天,“那日和漠北一个部族交战,本来胜率就不大,但是也不应该会不能支撑到援军过来……而后我又发现被抬下来的将士不对劲,昏迷不醒是正常的,可是却没有一点呻吟声,那就很奇怪……”
“是部族里的巫师。”凌将女也回想到那一天,对面那身着怪异服装的女子,那一双泛青的瞳孔……
“嗯,对。”
“只要不解决那个巫师,我们根本就撑不到援军赶来……”说着,君无言看向凌将女,“而你身为主将,断然不能离开主营,然而当时在场的人里,只有我和你知道怎么杀掉漠北的巫师……”
“我知道,你很纠结,所以,我便自己去,就不让你纠结了。”君无言露出一口白牙,嘿嘿一笑,“只是没想到,那巫师竟然还会南疆的蛊术,死之前给我种下了蛊虫……”
“然后又极其不幸运,晕倒的时候摔进西北唯一一条河里了……不过也幸运,好巧不巧,顺着水流飘回家了……”
凌将女,“……”
“当时可把我娘给吓坏了,不过也是,坐在花船上闲钓,谁能想到能把自己儿子钓起来,还是个半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