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97章
君无言抬头看向头顶黑漆漆一片的岩石壁，偶有几滴冰冷刺骨的水滴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淡棕色的眼眸一时空虚，一时又忽的狠厉。想到他查到的东西，山峰般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少年人的眼眸中闪过厉色。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要不是我爹突然提了一嘴，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君无言收回视线，头一歪，看向凌将女，“你知道越国吗？”
“……”凌将女一怔，眼眸转了一下，点头，“有印象。”
“百年之前，越国还是夹在漠北和北冀之间的小国，之后越国的国君向北冀臣服，成为了北冀的附属国。”
“不过……在十几年前，却因为私藏矿山，私制兵器而被灭族，之前的地方也成为北冀新的领土。”
这些，自然是她从以往的卷宗上看到的。
君无言点头，“那你可知，当时领兵剿灭越国的，是谁吗？”
凌将女皱眉，想了一会儿丝毫想不起来，便摇头，“不知。”
卷宗上的东西很少，而当时的她权限也不够，只看了零星的一点，至于主将是谁，她自然不知。
“是刘氏一族的人，说起来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号，在凌老将军之前的威武大将军，刘敖。”
凌将女心头一颤，“……”
“刘将军……”
怎么会……
她心中敬仰的威武大将军，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就算未曾见过，但从父亲口中得知的一些事情来看，自然也难以相信威武大将军会做出这种事……
“别多想，不是刘将军做的。”君无言拍上她的肩头，温声道，“刘将军确实只是剿灭了越国王族，而后便领兵回京复命，只是……回京之后，却突然染上重病，一病不起，甚至差点死去。”
“然而越国刚刚才占领，需要将领镇压，顾及到这件功劳是由刘将军所立下，新派出的将领，还是刘氏一族里的人，也就是如今越关的将领，刘犇。”
君无言慢慢说着，“此次你来镇南关一事，陛下告知父亲，若是可以，便尽力相助。”
“父亲领命，便派人时刻注意着这边，发现兵器数量过大之后，便让底下的人去查，我也跟着掺一脚。”
“结果查出来，可谓是大惊失色。”
凌将女蹙眉，“如何？”
君无言勾唇，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你可相信，当初越国的王族，根本就不知道有铁矿一事。”
凌将女呼吸一窒，感到一张巨大的网将其束缚，网上的线将其缠绕，密不透风，割破血肉，露出深深白骨……
“我当时也不信，可是证据却越来越多，无一不证明着越国是无辜的。”
“而当初那些所谓的铁矿，确实是有，但是却是刘氏一族的人发现的，再加上当时陛下其实已经有了剿灭越国的心思，便将计就计，由此给越国扣上一个不忠的罪名，一夜之间，便不复存在。”
“至于那些铁矿，按照当时的数目悉数上交，兵部和户部那边对过，数目一样，没有错漏。”
“……”凌将女动了动唇，“也就是说，当初刘氏一族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将所有铁矿上交。”
可是陛下的眼线遍布天下，怎么会不知？
“那是当时刘氏一族势大，陛下又刚刚才坐上王位，还需要刘氏一族的助力稳住自己的位置，所以即使知道，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陛下位置已然坐稳，刘氏一族的助力也不再需要。”
“原本陛下没有打算对刘氏一族赶尽杀绝，只是想削弱刘氏一族的势力罢了。”
“可是没想到，不过才动了他们几根枝丫，便起了反叛的心思，陛下便自然不用再感念当初的情谊。”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惑，君无言开口替她解答。
“……”凌将女点头，“……那，刘将军……”
提起这个，君无言少年的面庞上露出明晃晃的愤恨，“刘将军到了越国之后，发现自己得知的与上报的不一样，想先留越国王族一命，等彻底查清楚再论，哪知自己刚有这个想法，刘氏一族的其他人，便先他一步杀尽越国王族。”
“这已然违背了他从军的理由，更不想再与刘氏一族同流合污，迅速回了京城想上报此事，却……”
君无言眼眸一暗，“却被刘氏当成了弃子，下毒想致他于死地，最后虽然刘将军没有死，但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陛下曾暗地派人医治过刘将军，可却是无功而返。”
“越关是他们刘氏一族的地盘，想做什么，自然如鱼得水。”
“……”
凌将女垂眸，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攥在手里的信显得万般重。
“打开看看吧。”君无言见前面的火堆渐渐熄灭，又从刚才凌将女拿木柴的地方拿了两根扔进去，而后余光落在她沉重的脸庞上，“说不定对你现在的局面有帮助。”
“嗯。”
看完信的凌将女悄然松了一口气——之前还在担心她手底下的将士不够，现在有了镇西侯的助力，此次战役想来会比之前轻松许多。
不过……反叛的时间，镇西侯与她预料的一样，皆是在秋山围猎的时候。
镇西侯得分出一部分兵力前往京城保护陛下，又得分一部分兵力支援这边，那……西部不是空缺下来，到时候万一漠北西部的部族发兵，镇西侯那边岂不是难以招架。
凌将女抬眸看向离火堆越来越近，明明是秋天，却穿着虎皮大袄的君无言，垂下眸子。
镇西侯肯出兵帮她，应该是君无言说了什么。
凌将女闭了闭眼，将信重新叠好放进去，而后起身去洞里唯一的一张案桌上提笔写了一封回信，递给君无言，“替我向侯爷道一声谢，另外，麻烦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君无言双手环胸，没有要接的意思，“我来这儿可不是当信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