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圣僧

“这、这苏小姐的师父……不是那位圣僧吗？”宾客中一位妇人惊呼一声，察觉自己声音过大，连忙低下头来。

她的声音刚刚落下，席间却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来。

“是啊，当初就是那位圣僧救下了苏小姐，收为弟子，当时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

“可不是，我还听说那圣僧有驻颜之法，虽然已经年至古稀，那模样却是如二十多岁的俊俏男子一般，那皮肤更是光滑细腻……要是能得到那驻颜之法就好了……”

“你就异想天开吧，凡事有所舍才有得，容颜不老此等秘法本就有违生死伦常，得到所付出的代价定是无比惨痛的，更不是凡物可以为代价的。”一名女子声音淡雅，淡淡道，“就比如苏小姐，本该是夭折的命，却被那位圣僧强行救回，自然受到天罚，我听说那圣僧救回苏小姐后，一口心头血喷出，而后在云灵山顶峰那处圣殿将养了数年才堪堪能够出来行走，甚至脸上竟然出现了皱纹！”

“而苏小姐断绝亲情在云灵山待上十数年之久，其中孤独又岂是常人能忍……”

“天呐……那还是算了，连圣僧违背天道伦常都受如此折磨，我这寻常女子哪里经得住……”

“不过那圣僧不是三十年下山一次吗？距上次出山也不过二十年，怎的此次……”

“那还用想，自然是为了苏小姐而来。”

“没想到那圣僧对苏小姐竟然如此看重……”

“是啊是啊……”

怎么会……怎么会……他、他怎么可能会下山……

比起席间宾客的好奇与期待，靠在君锋怀中的琼瑶明显惊慌失措，将脸埋在君锋的胸膛上，瑟瑟发抖。

君锋察觉到怀里人身体的颤抖，还以为她是激动得颤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抚，“瑶儿别怕，你师父来了，会为你证明一切的。”

君锋眼眸低垂，语气轻缓，也像是在哄自己一般。

景隆帝也没想到那位圣僧居然会来，狐疑地目光落在君策身上，哪知君策也是摇头，示意他不知。

应该是自己打乱了今生的轨迹导致的吧。

“请圣僧进来。”

景隆帝话音刚落，一袭飘飘白衣袈裟便缓缓出现在众人眼中。

“天呐，这就是那位圣僧吗？”

宾客间惊叹声连连。

如先前那位女子所说，那圣僧果然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只是眼角有了一道皱纹。

慈眉善目，唇角微笑，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手中一串红色佛珠引人注目，宛如鲜血凝成的一般。

君锋见那串佛珠，心里疑惑在哪里见过。

“贫僧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圣僧双手合十，朝景隆帝和皇后行礼。

景隆帝颔首。

“瑶儿，你师父来了，快去行礼。”君锋心里不安的感觉逐渐放大，推搡着怀里的人，有些急切地催促。

琼瑶欲哭无泪，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圣僧那双看透人心一般的眼睛，宛如坠落深渊。

可面对席间众人的目光，她也不得不抱着那一丝侥幸去赌那一抹微弱的希望——她现在与苏玉清别无二致，应该……应该看不出来……

“琼、琼瑶拜见师父……”顶着所有人探究的目光，琼瑶行至那圣僧身前，模仿着往日苏玉清的一言一行，朝圣僧跪下。

席间众人屏住呼吸，尤其是君锋和苏相苏夫人，真相到底是什么，只看那圣诞如何回答。

苏夫人双眼含泪，颤抖着身子靠在苏相身上，苏相轻轻按住她颤抖着的双手，安慰苏夫人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没事的没事的，圣僧慧眼识珠，没事的……”

“胡月，莫要一错再错。”圣僧语气淡淡的，却在众人心里落下一击。

有人暗暗松了口气，觉得果然如此；有人则如坠冰窖，四肢僵硬，久久不能回神。

琼瑶呆住，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不止看出来她是假的，还看出来她是谁……

君锋心里如遭重雷一击，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知所措。

苏相和苏夫人如释重负，捂着胸口，也瘫软着倒下，由身边的婢女小厮搀扶着。

圣僧见两人如此，只能叹一声“阿弥陀佛”，后洁白无瑕的袈裟拂过两人的身边，径直走到还怔愣着，却已然泪流满面的苏玉清身边。

“痴儿。”

“师父……”苏玉清推开白凤的搀扶，扶着肚子跪下，泪如雨下，“师父……徒儿，后悔了。”

“唉……”圣僧轻叹一口气，伸出手点了点苏玉清的脑袋，“迷途知返，尚可亡羊补牢。”

“你可知，若今日为师不曾赶到，你会有何结局？”

苏玉清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摇头，“徒儿……不知。”

“罢了。”圣僧闭上眼，身后两白衣小侍童唤出一面镜子来。

“那是……可预知未来的云水镜，听说使用一次……代价是十年寿命……”宾客间一女子惊呼。

镜子中水光变幻，一幕幕场景呈现在众人面前，最后呈现出来的，是前世苏玉清的结局——胎儿过大，难产血崩而死，而胡月则代替她成为新的苏玉清。

云水镜中的画面至此结束，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君锋和胡月两人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实在是可恨，居然、居然如此对待发妻……”

“就算没感情，再怎么说苏小姐好歹救他一命，又为他孕育子嗣，居然落得如此下场。亏坊间还说大皇子德行甚好，堪为大家榜样……谁知道皮下竟然藏了这样一颗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