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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秘

辛秘

平心而论,太后虽是帝王之母,可干涉朝政,实乃大忌,如若宋沅庭年幼,太后干政,情有可原,可如今,宋沅庭大权独揽,且治国有方,太后再干政,属实有背常理。

太后闻言,眉头跳了跳,她知晓宋沅庭意在何处,无非是她把林家的孩子安插进进兵部之事。

当年宋沅庭上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瓦解朝中势力,先帝一去,朝中势力居以太后母家为大,当年可谓是权倾朝野,故而,宋沅庭一上任,先瓦解林家势力,再树立自己的亲信,那一年,他将朝中势力大换血,如此,也得罪了太后。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更甚至,还有外姓王之女在,太后被人如此拂了脸面,当即脸色大变,“陛下,哀家亦是好意。”

宋沅庭坐在李桃之身旁,背脊挺直,漫不经心地轻叩桌案,眉眼落在太后身上,带着散漫和不羁,“朕不知,母后的好意便是干政。”

干政二字开口,太后身边的那两女子,皆微微一怔,帝王在和太后说如此隐秘之事,继续在这儿待着,实乃大忌。

贺云初和江瑟瑟皆是在大宅院里混过的人精,皆知此等辛秘之事,若被她们知晓,必定会惹来杀生之祸,故而,再怎么想在帝王面前露脸,此刻也不得不退下。

两人一走,屋子里立刻空了,太后身边仅剩了个侍奉的嬷嬷,嬷嬷立在一旁,低着头,不动声色。

宋沅庭本意是敲打太后一番,没曾想竟吓跑了那两女子,不过他倒是不在意,反而喊人沏了杯茶,温热的茶水,泛着雾气,在他旁边的桌几上漂浮,那淡淡雾气,遮住他的眉眼,让他变得更为深不可测。

如玉的手指端起茶盏,他偏过头,朝李桃之这边靠了靠,“乾宁宫的厨子擅做桂花糕,朕让人端来给你尝尝?”

话落,李桃之的脸瞬间红了,这边他和太后尚在较量,屋子里的两位贵女,都已被这阵仗吓跑了,这位陛下呢?倒好,还在想着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她红唇微张,尚未开口,宋沅庭便唤来太后身边的嬷嬷,那位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见到宋沅庭朝她招手,忙走了过来,“陛下。”

宋沅庭搁下茶盏,淡淡说道,“给朕上一碟桂花糕。”

那位嬷嬷有些惊愕,屋子里本该严肃至极,可这位帝王倒好,在这样的关头,竟还要上一碟桂花糕。

老嬷嬷虽不解,但还是转身,去备桂花糕了。

眼下,太后身边唯一一位亲信,被宋沅庭支走,屋子里彻底陷入冷局。

“陛下这是何意?”太后脸上血色褪尽,一张脸竟比白瓷还要惨白。

门被带上,屋子里只剩下一脸懵的宋宁安,还有看透却不解的李桃之,以及那对看上去关系并不亲近的母子。

宋沅庭坐在那,长指轻叩桌面,并不语,他着一身墨绿修竹长袍,衬得那张脸,更为出众,积威甚重,他不动声色,亦能让人如履薄冰。

“有些家事,咱们还是关上门说说较好。”宋沅庭漫不经心看了太后一眼,眼神冷淡,满是威严。

太后被他看得惊了一身冷汗,可仍佯装淡然,擡了眸,坚定神色,与这位陛下对视,在那巍然隽丽的男人凉薄的视线里,太后微怔了下,片刻后,她冷笑道,“家事?你这位宠妃也能听得你我二人之间的密谈?”

眼下,太后厌极李桃之,只恨不得当初不多管闲事,救下这个祸害。

自谈及和亲后,这女子便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让一向为国为民,北夏最为贤明的君王,为了她不昔得罪元国。

宠妃?

李桃之听闻这个词,擡眸,小心翼翼地扫了眼太后,恰好撞到那位太后死死盯着她的画面,她吓得心中“咯哒”下,慌忙垂下头。

太后干政这事,并非秘闻,从前李桃之亦有听闻,如今再听宋沅庭说来,她才察觉宋沅庭忌惮太后已久。

如今,大抵是太后逼着他选秀的事,惹怒了他,宋沅庭这才拉着她,一块儿,在这膈应这位太后。

宋沅庭饮完一盏茶,才慢悠悠地掀起眼帘,看向脸色苍白的太后,沉声道,“母后,您年岁渐长,宜居深宫颐养天年,朝政之事与后宫诸事,皆不劳您费心了。”

年岁渐长......

这四个字,让太后脸色一僵,本就发白的脸,又酝酿了一丝愠意,可偏偏在这位面前,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将这苦咽进肚子里,“是,哀家年岁已大,已管不了陛下了。”

“母后早不该干涉朕的事了,不然,朕真不知,这林家大军还能不能保住。”

宋沅庭说完,起身,那高挺威严的身姿,一下子显得乾宁宫有些逼仄窄小,他拉过李桃之的手,牵着她,让她站了起来,又扫了眼,那张敷了厚粉,却仍显苍老的太后,薄唇微启道,“那儿臣不打扰母后,母后身子不适,便就寝吧!”

他的语气极冷,牵着李桃之的手,亦冰冰凉凉,似腊月寒霜。

太后看着两人的身影,心口的火再也抑制不住,竟捂住胸口,咳出了血,鲜血四溢,宋宁安吓得忙跑过去扶住她,“母后,您,您吐血了。”

“闭嘴!”太后捂着胸口,睨了她一眼,“你是想让他们看哀家笑话吗?”

她的眼神似一把凝了霜的刀剑,狠狠刺扎着宋宁安的心,宋宁安被吓了一跳,一张小脸,大惊失色,一个字也不敢再蹦出来。

这样的太后,让她极为陌生。

就像是从未认识过这位太后一般。

“呵,他竟拿林家大军来要挟哀家,他不知他身边那位宠妃,亦是我林家的骨肉吗?”太后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狰狞着脸,哑着嗓子,吼出心中的不悦。

似乎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猖獗的,凶残的,令人畏惧的。

宋宁安吓得不知所措,脸上的血色褪尽,幸而此刻,门被推开,老嬷嬷扫了眼吐着血的太后,急着过来,扶住她,“容儿,你这是,这是何必呢?”

容儿。

林想容。

要不是嬷嬷喊出太后的名字,宋宁安怕是觉得,母后被夺舍了,她方才的样子,和寻常截然不同,像是一头封印许久的野兽,张扬舞爪,要将人吞进肚腹。

老嬷嬷察觉到宋宁安的异样,忙对她说道,“公主,您出去吧,这边有老奴在,您放心。”

宋宁安点点头,看也不敢看太后一眼,拔腿就跑。

“没用的东西,这一个两个,尽是废物,对林家的江山,毫无用处!”太后看着宋宁安的背影,伸出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眸里的冷意愈发深了深。

老嬷嬷将她扶起,伸手将她脸上凌乱的长发顺了顺,细声道,“您在陛下面前,千万别说这话,这江山如今还是宋家的,这话被陛下听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嗬,诛九族,他敢!”太后脸上的粉被方才那一擦,褪了些,内里的肌肤,竟憔悴不堪,皱纹横生,是一张沧桑黯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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