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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

看她

画卷一展,露出的是一幅花前月下,儿女情长的画面,倏然间,屋子中的众权臣皆一愣,有甚者眉目中,渐渐露出嘲讽。

“不过是幅上不得台面的画作!”一道细小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内殿显得尤为清晰。

话落,本就静谧的御书房,更显鸦雀无声。

宋沅庭静静走至那幅画前,停了下来,目光在那右下角的印章上,多看了几眼。

立夏。

他不由自主伸手摸向腰间的玉佩,头脑猛地一疼,赫然间,脑海里浮现一抹画面,月色下,男子从后面拥住女子,在她耳边轻声细语。

那女子他看不清脸,但能听到她传来悦耳的笑声,又娇又柔,让人听了便觉得心中软软的。

见陛下走至那画前,眉目间笼罩着冷意,摸着玉佩的手指绷紧,指骨泛白,原先那嘲讽之人,又不禁开口,“陛下,这等上不入流的画作,与那哀歌之作有何区别?”

宋沅庭捏紧玉佩,循着声自人群中望去,那人是太后族中之人,在兵部担任武选清吏司郎中,因与太后有关系,在兵部一向横着走,宋沅庭早就想将这人革职,从前并未找到原由,如今……

他冷冷一笑,挑眉,看向那人,“愚蠢。”

说完,他轻拂衣袖,走向高位坐下。

年轻的帝王着一身墨色长袍,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着实俊美非凡,气势凛然。

他斜着身,靠在木椅上,一手搁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凤眸含上嘲讽。

慵懒又迷人,且看的那群有女儿的朝臣,心中痒痒的,恨不得将家中女儿送进宫,和这位陛下喜结良缘,生得贵子,必定会沾上这位的绝世容颜。

正当人群安静时,兵部尚书廉俞中倏然站起,背脊挺直,他轻抚雪白的鬓发,凝眉看向清吏司郎中,冷声道,“愚昧至极,礼部尚书尚未开口,何曾轮到你这小小的郎中开口了?”

礼部尚书刘渊面容庄重而恭敬,他将画交给一旁的宫人,往前走了一步,膝盖微弯,上半身前倾,背脊挺得笔直,他抱拳,双手藏到长袖中,低头,说道,“陛下,这可不是普通画作,陛下请看。”

刘渊拂了拂衣袖,伸手,指向宫人手中的画作,手指下移,落至画作右下角的章印,沉声道,“立夏著。”

立夏。

话落,人群一片静谧,谁不知陛下前些日子收藏了一堆此人的画作。

陛下欲寻此人,可却了无音信,像是凭空出现,又突然消失一般。

如今,这人画作重现上京,势必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刘渊擡眸,静静看了陛下一眼,见他神情淡淡,刘渊藏在袖子里的手颤了颤,又再次开口,“陛下,这是曾经名动一时的画匠——立夏先生,半年前,哀歌画作在上京肆意蔓延时,立夏画作便无人问津,如今哀歌画作被禁,立夏回归,微臣觉得这是我北夏之幸,这位立夏先生,从前画的远不止这幅花前月下图,战役、山水、民间风情,皆有涉猎。”

宋沅庭以手支颐,定睛看向那幅画,良久,身子坐直,冷冷嗯了声,“这与陋画一案有何关联?”

刘渊垂眸,继续道,“陛下,陋画如毒瘾,引得我北夏男儿个个神魂颠倒,终日萎靡不振,长期如此,必定肾亏,体虚,陋画如毒药撒向民间,是要毁我北夏啊!”

说着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而后道,“而立夏之画,寓意深重,恰好相反,能带动士气,微臣觉得,应大兴此画!”

宋沅庭微微颔首,眸间冷意消了几分,“此事交由兵部和礼部一同处理,一月之内,朕要看到成果。”

说罢,他挥挥手,“散了吧。”

顿了顿,他的目光落在方才嘲讽立夏之人身上,长指摩挲下颚,眼睛微眯,带着探究。

人散后,陶立垣留下,问道,“陛下,那清吏司郎中如何处置?”

宋沅庭冷冷一笑,“太后想将他安插进兵部,只可惜是个绣花枕头,过几天找个理由,让廉卿随便处置了。”

他不知想到什么,起身踱步至那画作前,目光定在那女子身上,愣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才开口,淡淡道,“去未央宫用膳。”

*

未央宫内,得到陛下要来用膳的消息,立马忙得团团转,六月带着几个宫人,去御膳房端菜,阿茶忙着给李桃之更衣。

墨汁沾了不少身上,李桃之的衣裙脏了,也废了。

上好的布料所制,阿茶觉得甚可惜,不忍丢弃,便泡在了木桶里,刚提至门口,便听见李桃之唤她,她忙将桶放在门口角落里,手随意在身上擦了擦,往屋子里跑去。

李桃之正在穿一条齐胸襦裙,胭粉色的,颜色极为衬肤,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可她手中拿着系绳,在胸前转了一圈,却怎么也打不起结来。

阿茶见状,忙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系绳,替她在胸前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慌忙弯腰替李桃之将襦裙的皱褶顺了顺。

做完这一切,她才松了口气,擡眸看向李桃之,笑道,“公主,您是不是紧张之下,才觉手忙脚乱?”

他们家公主可不是手笨之人,想必也是因为紧张,才至于此。

李桃之脸红了红,她确实有些紧张,想到那个梦,又想到半梦半醒之间,那个印在她唇上轻轻的吻,她便觉得浑身发烫。

到底才是个方才及笄的姑娘,做了那样的梦,梦中那人又要来与她一同用膳,她还是会紧张,会羞涩。

可她的脑子却仍保留了一份清醒。

李桃之换好衣裙,走至雕窗前,她望向外面的桃树,眼睛眨了眨,“阿茶,桃花都要开了。”

阿茶点头,走过来替她披上披风,“是啊,公主,如今您在这后宫,也渐渐立足,在陛下庇护下,太后也不敢再伤您了。”

李桃之长睫微颤,她伸手,拢了拢披风,又叹了口气,“是,如今我倒是成了这笼中金丝雀了,无人敢惹我,我也无法出去。”

“等您日后升了妃位,是可告假出宫的。”阿茶将白色披风的边角捏了捏,又将她脖子上的毛绒给捋了捋,直至衣裳整理好,她才双手交叠在腹前,往后退了退。

“妃位?”李桃之睨了她一眼,忙用指骨叩了叩阿茶的头,“你啊,竟想着卖你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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