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柒 - 病秧子自救指南 - 小名金露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肆拾柒

肆拾柒

李元青听了杜秋的旧事,眸子里皆是疼惜,只是他心中仍然还有疑惑不曾解开,“那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当初故意让伤口溃烂,是不是想将续断生肌膏藏下,好替曲少爷偷偷上药?”

杜秋闻言敛下眼睑,遮掩的眸子忽地闪过一道恨意,只见他抿了下薄唇承认道,“徒弟不肖,辜负了师父的厚爱!”

至于他当年是如何逃出琼花楼的,闭口不提。

李元青瞧出他又打算做个锯了嘴的葫芦,心里大致猜测出当年逃出来多半不容易,否则也不会断了条腿缩在杏春堂门口躲雨。

既然杜秋不愿意说,李元青自然不会强迫,只是觉得心累且不解,“这三年来我回回去曲府看病,你竟然也能忍得住不问问?”

话毕,又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太妥当,倘若杜秋真的对曲修筠漠不关心,又何必费尽心思藏药、上药,连自己的腿都不爱惜。

于是,他连忙改口问杜秋,“既然你总是偷摸地替曲少爷上药,那你知不知道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并且心心念念了你三年?”

杜秋闻言紧抿着唇沉默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

李元青听了顿时觉得心更累了,胸口像是堵了口郁气,不上也不下的很是难受,“既然你们二人两情相悦、曲少爷亦没有瞧不起你,你又何苦让你们变成现在这样?”

顿了顿,他觉得杜秋的想法还是太年轻,看待一些事情太过片面,便以过来人的身份真心地劝道,“人生短短数十载,珍惜当下才是最要紧的事。”

可惜,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杜秋还是跪在地上没吭声,显然这番劝说失败了。

李元青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想了想,觉得只有下一剂猛药、兴许能改变杜秋的想法,“我去曲府这么多趟想必你也知道,好几次曲少爷差点命丧黄泉,其实根本就不是陈年冻疮造成的,而是忧思过度导致心神受损。”

杜秋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里的眸光微微地闪了闪。

李元青挑了下眉装作没看见,捋着胡子继续说,“你跟在我身边问诊三年,总该知道心神有损的人、多半是会短寿的,所以曲少爷如果不能彻底放下你,他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

话毕,就见杜秋瞳孔骤然收缩了下,面无表情的那张脸总算有了一丝裂痕,像是戴久了的面具陡然破开口子,然后一点点地碎掉,露出里面那张满是震惊的脸。

“怎么会这样?”杜秋跪在地上膝行至李元青的身边央求道,“师父,求求你,救救筠哥儿。”

李元青见他苦苦哀求且神情哀伤,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心脏骤然颤抖了两下,忍不住心虚腹诽道:我这副药的剂量是不是下的过于威//猛了些?

可想到效果是极好的,他又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吗?解铃还须系铃人,师父只能以药吊着他的命,却无法解开他心里的症结,他的病能不能好,这要取决于你。”

杜秋闻言怔愣了一瞬,想起他们离开曲府时,李元青说曲修筠的腿能不能好需要看天意,他干脆一并问道,“那他的腿呢?”

李元青眼神躲闪了下,清了清嗓子继续回道,“他的双腿错过了最佳的治愈时间,现在能是这个模样全是你的功劳,如果想要彻底治愈是不可能的,倘若你能每日早、中、晚坚持不懈地为其按摩刺激穴道,兴许还有一线站起来的可能。”

话已至此,杜秋哪儿还有不明白的,曲修筠无论是心病还是腿疾,全都连系在他的身上。

可是,三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呆在曲修筠身边的资格,尤其是他从琼花楼逃出来的那个雨夜,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失去了回到曲修筠身边的资格。

因为,他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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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秋心里如何纠结李元青尚且不知,只是听闻冯家气势汹汹地要找柳闲亭,不由得又担心起后者是不是又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

只见他满面愁容地望着桃花县的方向,稀薄的胡须都快要被揪秃了,“我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为何收的徒弟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然而另一个不省心的徒弟柳闲亭,此刻正搂着漂亮夫郎在马车里卿卿我我。

冯栖寒瞥见窗外熟悉的风景,甚至前方不远处已然能看到柳家村口立着的石碑,“夫君别闹,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柳闲亭闻言干脆将窗帘彻底掀开,果然柳家村的村口已经近在眼前,“半个月不见爹娘,居然有点儿小紧张。”

“夫君这是回家见自己的爹娘,有什么可紧张的?”

“曾经有位作者用诗来表达他回家的心情,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1。”

柳闲亭摇头晃脑地将宋之问的《渡汉江》念了出来,配上他那张带着点儿病气的惨白脸,还真有那么点儿像文绉绉的读书人。

接着,就见他摆正脑袋往冯栖寒那边倾斜着身子继续说道,“我虽然没有像作者那样‘经冬复历春’,但有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离家十五日,便是四十五个秋,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近乡情更怯’?”

冯栖寒闻言表情怔愣了下,随即嘴角上扬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分明就是诡辩!”

柳闲亭眉尾一挑,耸了耸肩膀,夫郎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的夫郎他宠着。

透过车窗遥望远处炊烟袅袅的柳家,冯栖寒心里倒是丝毫没有紧张感,有的只是浓浓的心安与满腹的欢喜,而这种心情他从未在冯府感受到过。

随着他与柳家人的慢慢相处,他越来越觉得能嫁入柳家是件极其幸运的事儿,柳父、柳母待他如亲生儿子,柳望亭敬他如亲哥哥,柳闲亭对他更是.....宠到骨子里。

曾经压抑在心底最黑暗的歹念,已经许久没有冒出来了,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柳闲亭,是他用极致、专一的宠爱改变了他。

“小七,你瞧瞧站在田边上的是不是咱爹?”

冯栖寒正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右耳说的,他下意识地轻轻颤动了两下肩膀,耳根亦像是被湿热的水汽烫红了。

他偷偷地敛着眼睑用余光偷看了一下身侧,见柳闲亭微微拧着眉头看向车窗外,这才确定后者并不是又想出新法子故意作弄他。

随即,他又暗暗地撤回视线抿起两片粉唇,故作镇定地将眸光落在不远处的田埂边,只见柳父身着朴素的藏蓝色短打,同色的裤腿挽至膝盖以上,大片的湿泥巴裹在小腿上,甚至还有些沾在了衣摆上,瞧着有些狼狈。

“爹这是......在田里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冯栖寒闻言下意识看向柳父的身后,果然裤子后面的颜色要更深一些,他踌躇着要不要开口喊柳父,熟料柳闲亭已经越过他的身子、半趴在车窗边大声喊道,“爹~~~”

柳父闻声四处张望,瞧见马车里面坐着的人正是半个月未见的柳闲亭夫夫,连鞋子都顾不上穿便往马路边上窜,从远处看像是一只落入泥潭的大猩猩,正傻笑着向他们虎虎生风地跑来。

“这般生龙活虎,看来应当是没事的。”柳闲亭向上扯了扯嘴角,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只听他再次扬声道,“爹,您慢点儿跑!”话毕,他又立即吩咐车夫将马车停下来。

等柳父气喘吁吁地跑到马车跟前时,柳闲亭语气戏谑地道,“爹年纪大就该服老,倘若跑摔了我可抱不动你!”

柳父气都没喘匀就觉得喉头一哽,嘴角的笑意瞬间垮了下来,接着就看见他满脸的络腮胡在空中颤了两颤,面色不虞地道,“半个月没见,你小子是专门跑回来气人的?”

“怎么会?”柳闲亭呲着一口大白牙,表情欠欠地道,“爹,您快别抖胡子了,上面的泥巴都被您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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