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陆【倒v结束】
肆拾陆【倒v结束】
曲修筠双目凝望着杜秋缓缓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与三年前站在屏风后面的那道进行比对,奈何那日天色阴沉沉的他瞧得不太真切,根本不足以让他确定‘阿秋’到底身长几何?
他曾无数次在梦里幻想着‘阿秋’的容貌,个子高高的、身材略显健壮.......
同他说话的语气总是淡淡的,所以嘴唇大抵是偏薄的,不说话时兴许还会将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的表情大概同察叔一样,一副生人勿近的严肃脸,在往上.......
然而每每梦到这儿,他便会戛然而醒,有关‘阿秋’的信息太少了,少到他连幻想‘阿秋’的模样都做不到。
“桃红,你知道刚刚跟着李大夫出去的公子是谁吗?”
桃红闻言明显地愣了下,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曲管家与李大夫相熟,少爷不如问曲管家。”
曲修筠想到曲察这些年无怨无悔地陪着他、呵护着他、甚至为了他的病症忙的脚不沾地,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感。
他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段岁月,当初他们刚刚搬来芙蓉县时,他的性情就像是被某个恶魔附体陡然大变,不仅暴躁易怒还满心愤恨,将察叔折磨的几乎心神俱疲,肉眼可见的憔悴。
可是,察叔从来没有说过放弃他、舍弃他,反而夜夜陪伴在床榻前,轻声地哄着他、劝着他。
然而就是这份超越主仆关系的感情,让他在察叔的身上感受到何谓父子亲情,亦渐渐地温暖并且改变了他的性格,甚至时常幻想如果他是曲察的亲生儿子该有多好?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渐渐地长大,亦懂得曲察既要维持曲府的欣荣、又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是多么的艰辛。于是,他将乖张的性子全都收敛起来,变得越来越乖巧懂事。
这些年,他做过的唯一叛逆的事情,便是背着曲察偷偷地对纸鸢少年动了真情。
“罢了,免得察叔担心。”曲修筠幽幽地叹了口气,敛下眼睑亦让人瞧不出情绪,只是听语气好似少了几分对纸鸢少年的眷念以及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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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李元青与杜秋坐在曲府的马车上,两人皆沉默着并默契地望向窗外,也不知是期盼着马车快点停下、还是走慢一点?
马蹄踏在青石板街道上,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
忽地,耳畔传来一声,“吁——”车夫将马儿勒停。
杜秋见状忙背起诊箱率先下了马车,随即又搀扶着李元青下马车,“师父,慢点。”
待李元青下了马车并对车夫道了谢,马车消失在街角处他才对身旁的杜秋道,“回屋吧!”
杜秋闻言嗯了一声,便搀着李元青往杏春堂里面走。
正在盘点账目的掌柜瞧见他们回来了,便主动交代冯家气势汹汹来找柳闲亭的事情,李元青下意识皱了下眉头,随即开口道,“这会儿我有点事儿要同阿秋说,劳烦邱掌柜帮忙看顾一下,闲儿的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
邱掌柜见杜秋一言不发地站在李元青身侧,误以为杜秋惹得李元青不高兴了,便笑着替杜秋求情道,“有话好好说,别还没问清楚就冤枉了阿秋。”
李元青闻言顿时撅着嘴胡子翘了翘,语气不满地道,“我何时冤枉过他?”只见他瞥了眼恭恭敬敬的杜秋,板着脸冷哼一声,似是不愿多言。
等到两人回到后院的屋子里,李元青甫一坐下便开口问道,“这些年,除了曲府管家曲察就只有你知道、并且用过续断生肌膏,当初我捡你回来时伤了一条腿,还问过你是怎么受伤的?可是你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不肯透露分毫。”
话到此处,李元青忽地又担心杜秋突然回忆起不好的事情,熟知擡眼望了过去便发现后者低眉垂眼且一脸淡然,好像他口中说的那个惨兮兮的人并不是他杜秋。
李元青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右腿是被人打断的!”
立在一旁的杜秋依然没作声,只是眼睫几不可见的颤了两颤。
然而,李元青并没有瞧见这抹微小的细节,或许是因为他也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甚至至今心中仍有一件事不明了。
只见他一脸疑惑地问道,“后来你的腿骨明明已经被我接好,可是皮肤的表面却反复溃烂,即便给你摸了续断生肌膏,前前后后也还是拖了大半年才好。”顿了顿,他擡起眼帘再次看向杜秋,“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何?”
杜秋闻言眸光闪了闪,忽地膝盖一弯、跪在地上回道,“师父说的没错,我的腿的确是被人打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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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杜秋如约来到曲府旁边的巷子,正准备将手里的风筝放起来时,熟料撞见了琼花楼的现任花魁,而他的姐姐生前是琼花楼的前任花魁。
世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偏偏他的姐姐心存幻想为情所困,以为那个男人将她从火坑里赎出来便是觅得绝世良人,熟知她其实也仅仅是那个男人收集的玩物之一,只因为她是琼花楼的花魁、烟花之地最漂亮的女子。
他不是没有劝说过姐姐所托非人,奈何那个男人太会巧言令色、甜言蜜语,让他姐姐的一颗芳心像是失了魂,死心塌地的跟着走了。
其实,他第一次遇见曲修筠的那天,亦是想劝服姐姐跟他离开。
杜秋面无表情地看着孙思思扭着腰向他缓缓走来,手里摇着一把绣工极好的牡丹团扇,每一次扇动都好似能闻到她身上刺鼻的脂粉气味。
“哟~这不是咱们琼花楼的杜龟公吗?怎么偷偷地跑到这儿来啦?”
杜秋紧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只是眼含凶光地盯着孙思思,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在姐姐死后夺走了一切,甚至还经常用污言秽语侮辱姐姐。
他姐姐会走上如此悲剧的人生,也正是因为那个喜欢收集美人的男人,是孙思思将他的姐姐引荐过去的。
孙思思瞧见他的眸光有一瞬的胆寒,可想到她如今在琼花楼的地位已然今非昔比,说话的语气便愈发地高傲、张扬,“你别用这种眼光看我,小心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话毕,就见她嘴角轻蔑地向上一翘,眼睛里丝毫不遮掩地露出鄙夷。
见杜秋没吭声,以为真的被震慑住了,便扯起嘴角轻嗤一声,准备扬长而去。
然而,就在她半转身子时,眸光不经意地撞上了杜秋手里拿着的纸鸢,忽地脑子里闪过他姐姐的死,便误以为是来祭奠他姐姐的。
她倏地拉下脸、冷哼一声转身离去,熟料正好瞧见了巷口外曲察带着个小女孩走进曲府。
孙思思微眯起眼尾站在原地看了许久,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眸里闪烁着精光。片刻后,她又扭回身子看向杜秋戏谑地道,
“我当你有多大的出息,原来你跟你姐没什么两样,都妄想攀高枝儿!”
“你不准提我姐,你不配!”杜秋寒着脸语气冰冷。
若不是孙思思提及到他的姐姐,他根本不会同这个女人说一句话。
孙思思闻言顿时火冒三丈想要发作,可到底干的是伺候人的事儿,只见她很快又敛下脾气笑道,“是我说错了!你比你姐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