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玖
贰拾玖
柳闲亭见李元青瞪着眼不说话,还以为对方不懂‘福利’的意思,于是难得好心地将‘福利’进行了具体细化。
他先是在心里稍微梳理了下,然后才将准备好的问题,捡最重要的逐一列举出来。
“包吃包住吗?”
“周休还是月休?”
“是月底发工钱吗?”
“月钱是多少?”
灵魂四问让李元青瞬间目瞪口呆,他张着嘴抖了几下,连着下巴蓄的胡子也跟着颤了几颤,“......”
他这是收徒弟吗?他这是招了个爹吧?
拜师茶还没敬,拜师礼也没送,竟然还敢问向他提条件?
这样的徒弟属实令他大开眼界,亦是第一次见,差点惊掉了他的下巴。
李元青突然觉得有些心梗,亦不想搭理这位还未拜入门下的徒弟,他怕多说一个字就得找别的大夫来替他扎针。
于是,他擡起手招来门外守着的药童,“你来给他说说拜师的规矩。”
那位药童闻言点头应是,半勾着腰对床榻上的柳闲亭淡淡一笑,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拜师需要先递交拜师礼,待师父应允再敬拜师茶。礼成之后,徒弟需每日卯时向师父请安,然后……”
“等会儿!”柳闲亭忽地出声阻止道,“你是说我要每天卯时给这老头儿请安?”
卯时换算成现代时间大约是早上五点到六点五十九,以夏令时来看这个时辰将将天亮,若是冬令时天都还是黑的。
柳闲亭在自己家都没有卯时起过床,也没有给柳家二老请过安,现在拜个师学个医,竟然还要早起磕头?
这老头怕不是想屁吃吧!
药童似是被柳闲亭的‘老头儿’发言惊到了,只见他表情一怔下意识看向李元青,熟料后者也被这三个字刺激的不行,只见他哆嗦着手指着柳闲亭骂道,
“呔!你这个目无尊长的臭小子,竟然敢辱骂老夫!”
柳闲亭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喊你老头儿顶多算个目无尊长,辱骂二字属实愧不敢当。”
李元青顿时被气了个倒仰,语塞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擡着手对柳闲亭点了点,然后又很快地放了下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未过门……
呸!这个还未拜入门下的徒弟长的其貌不扬,却生了一张伶牙俐嘴,谁都不能从他那儿讨到便宜。
李元青原本也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想起那些虚头巴脑的礼节亦感觉头大,柳闲亭不想早起磕头,他还不想早起端着个师父架子。
在他看来,有那个空闲功夫磕头、端架子,还不如多看两页医书。
他干脆一挥手彻底免了那些礼节,反正柳闲亭天天磕头他也不一定能多活几年,还不如遂了后者的意,还能让他少生点气。
柳闲亭甚是满意这个结果,然而他是能轻易糊弄过去的人吗?
当然不是。
于是,他上下嘴皮子一磕,问道,“那福利又是个什么章程?”
李元青愣了下满是不可思议道,“你是来找我拜师学医的,我没问你收钱,你居然还问我要福利?”
“非也非也。”
柳闲亭一点儿也没有被这句话吓到,反而有条不紊地继续回道,“晚辈以为李大夫说的不对。”
李元青闻言冷哼一声半阖起眼睑,显然对柳闲亭那张伶牙俐嘴已经适应良好,只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望着后者,混浊的眸子明晃晃地说,
我就静静地看你胡说八道!
柳闲亭见状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他嘴角掀起继续道,“首先,我从未想过拜师学医,是您强烈地希望我能成为您的徒弟,这其中存在主动被动的关系,请问您认可吗?”
李元青下意识皱了皱眉,弄不清他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他想收柳闲亭为徒,当初亦在冯府再三劝说,只是……
“是这样又如何?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柳闲亭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继续问道,“若是主动前来拜师学医的人,就必须送礼、敬茶、遵师徒礼,为师父鞍前马后,是与不是?”
“是。”
“可我是被动的,顶多算是被您招进来的学徒,既然是招进来的那肯定就得给工钱,是与不是?”
一个‘是’字来到嘴边,李元青倏地迟疑了一下,柳闲亭亦瞧出对方的迟疑,立刻故作惊讶道,“你们杏春堂难道招工不给工钱?”
“当然不是!”李元青顿时急了,他如果回答‘是’,以后还有谁敢到杏春堂做学徒?
杏春堂的百年名声可不能断在他的手里,只是回答‘不是’又好像主动落入了对方的陷阱里面。
果然,下一瞬就听见柳闲亭继续追问道,“既然不是,那我被您招进来是不是也得给工钱?”
“是。”
李元青几乎是脱口而出,很快又反应过来好像有些不对劲,可他按着柳闲亭的话重新捋了一遍,居然完全找不到反驳的地方,甚至还觉得对方说的有点儿道理。
-
于是,柳闲亭凭着他那张利嘴不仅在杏春堂住了下来,还每个月能得二两工钱。
李元青气鼓鼓地迈出房门,师父的威风没耍成,还赔了夫人又折兵,也不知道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