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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空即是色

16、空即是色

后半夜,大雨如银帘倾泻,咆哮着撞击大地,白茫茫迷潆一片。从城外赶回来的叶子和吹花见各处亲王府邸关门闭户,亲兵严密把守,不由得生疑,难道事情有变?

“王爷在里面,暂时不便回话,你们稍候。”宁王府,守在门外的樊礼看到从璟瑄阁过来的两道黑影,连忙拦下。碧心堂是王爷沐浴的地方,叶子吹花尴尬又疑惑地对视一眼,退到一旁。

长毯玉阶,纱帷垂地,地砖上堆叠的明金色衬袍、蔽膝绸裤、外袍褶皱不堪,斑驳一片。宁王靠在池壁上,银冠已除,额发松散,脸颊上、脖颈上挂着水珠,表情畅快无比。

他终于得到了她,终于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女人!这种满足感,任何成败得失都无法替代。他承认,在她发髻凌乱,银钗流苏珠子搅在一起,泪水汩汩地求他之时,他心软过,但很快硬下心肠,任凭猛兽出笼,撕咬她的肉..体,碾压她的尊严……夏则灵啊,这头野兽是你饲养出来的!只是,他越发看不清她,也看不清自己,他们两个之间矗立着仇恨的大山,却做了世上最亲密的事。若是报复雪恨,一次就好,但他好像……欲罢不能。

只可惜,身份和地点的制约,他不得不当夜离宫。

尔后,他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翘起。这个嘴上逞强的女人,还说什么把他千刀万剐,最后还不是……一场又一场的雨,妙不可言。

回味良久,宁王终于穿衣,换上干爽的银白衬袍,扣上腰带的瞬间,动作一顿。

“你把我送给朱厚照……”蓦地,他脑海中闯入一句话,与此同时,窗外一道雷声滚过。

难道夏则灵真的只是为了逃,才无中生有来控诉他?可如果不是,夏则灵恨他入骨,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好像有太多太深的疑惑。罢了,不去想了,他暂时没有多余的精力分散于此。

寅时,雨势不减,暗夜更浓。

“如你所说,老皇帝将兵权交给太傅,这件事就太严重了。那,王爷怎么说?万一郑王他们有所动作,我们岂不陷入被动?”等候太久,叶子有点急了。

“稍安勿躁吧,我想王爷会有他的决断。”樊礼叹息着说。王爷多日筹谋被粉碎,当时他跪在王爷身后接旨,只觉得大雨都浇不灭主子身上那股熊熊烈焰。

“可是……”叶子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行跪礼。

璟瑄阁,宁王伫立在书案前,静静听着两人禀报四王动向。

“按遗诏的话,一旦藩王有异动,就会变为别人的口中食,所以按王爷所想,各路藩王未见所动。可是,藩王怎会就此罢休?等到时机成熟,他们还是会起兵造反,那么先帝这遗诏……王爷?”叶子顿了顿,主子怎么在走神,又好像在笑?

“王爷……王爷?”吹花跟着出声,宁王回过神来,有点恍惚。曾经放过夏则灵,是认为她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威胁,现在情形脱离他的预期,她更恨他了。

但他还是不想对付她,今夜过后,他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让她服软。

须臾,他接回叶子的话,“三个月,先帝的这道遗诏,最多能买到三个月的时间。如果朱厚照能够在这段时间内稳住朝政,那么四王就不敢妄动。”

“太子,有这个能耐吗?”吹花不解。

“没有。”宁王答得干脆。

“那……太子妃?”叶子接话,见宁王一愣,赶紧垂眸,“先帝突然移交兵权给不懂,很可能是太子妃的主意,叶子只是担心。”

“也许吧。”宁王坦荡地呼了口气,虽然兵权落空,好在四王也没有占到便宜。“太子妃再有手段,一介妇人也无法过分干政,真正被先帝委以重任的,是不懂。朱厚照只是有几分聪明,不懂做事却是没有底线的,这是皇帝的一步险棋,是最厉害也是最无可奈何的一招!看样子,他和郑王结下很深的梁子,很可能会影响四王部署……”

“我有一种深深的直觉,他很有可能成为我们前进之路上的巨大障碍!”宁王一针见血道。

听罢,叶子顺势说出去年在江南一带有关不懂的探查结果,除了奉命找人,别无其他。

那么,皇帝至死都没能见到那个苦苦寻找的故人。宁王深深蹙眉,是什么人,让皇帝都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寻,最后只能成为埋进土里的秘密。他的心悄然一颤,身为帝王,竟也有求不得的时候。那么,他也只有强求,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如果江南一带没有不懂的痕迹,那就在京城查,派人盯着迦叶寺,不懂绝没有那么简单。”回到现实局势,宁王冷静地下了命令。不懂是一把武器,一把只要用对了,就会很好用的武器。

他一直在寻找夏则灵的致命弱点,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朱厚照继位在望,新的棋局,重新落子,就再跟她好好较量一回!

柔仪殿,阳光寂静,宫女守在殿外,只有山岁一人进出,端水端饭,守着塌上的人。

“不、不要……不要!”睡了两天一夜,夏则灵惊恐地抓着寝衣醒来,四肢酸胀,眼眸微肿。原来噩梦都是真的,她呆呆地凝视帐顶,又一滴眼泪滑了出来。

先是被迫委身朱厚照,如今又失身于他的皇叔,她从来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真的好脏,好恶心!她求他,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他,宁王还是不肯放过,差点喂到她嘴里。他残酷、暴戾、龌龊、下流,抱着她到那间暗房的铜镜前,逼着她擡头,一幕幕,那么残忍而清晰。

侍寝朱厚照,是身为太子妃的情迫无奈,时间久了,也只好把他当成夫君。可是宁王……她曾经是多么喜欢他,仰慕他的才华,信赖他的为人,几乎把他当成了师兄一样好的人,哪怕后来他们仇视彼此,她还是没能彻底斩情丝,可是现在……他撕碎了最后一点伪装,让她看到脱掉亲王袍服的他,禽兽不如。

让她崩溃的是,她竟然在这场折磨中多次迷失,羞辱,更加变本加厉。

山岁服侍她更衣,换上白衣素服,坐在妆台前,镜子里映着一张苍白的脸,秀媚可人,却像一朵饱受风吹雨打的残花。

忽然,夏则灵瞪大双眸,脖子、锁骨上都是深浅不一的痕迹,淡红,淤紫,她讷讷擡手,袖口滑了下来,手腕上,红痕更加明显。

山岁看到了,眼圈一红,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任何安慰对于娘娘都很苍白。

夏则灵平静下来,问山岁要了一条白丝巾,围在脖子上。夏天热,但必须这么做,好在朱厚照在灵前守孝,不会来找她亲近。

“山岁,拿我的手令出宫一趟,找一家药铺……”夏则灵双眸空洞,低声在她耳边吩咐。山岁脸一红,一阵紧张,“娘娘,这、会不会伤身啊?万一以后……”

夏则灵无奈摆手,山岁只好照做。避子汤伤身,但没有办法,她不能冒这个险,否则先帝可真的魂魄难安。一想到弘治皇帝,她的泪水涌个不停。

这一切,要是父皇地下有知,他又该多么心痛。

天子驾崩,阖宫哀痛,百官辍朝,一夜间山河褪色,万物肃寂。十日之祭,大行皇帝的丧仪由司礼监主持,新任总管刘瑾开始得势,西厂总督谷四维落了下风,藩王、内阁、六部展开新的势力划分。

第四日,东宫、亲王诣陵拜祭,宫人们忙着丧仪,孙尚仪特地赶到东宫求见。

“山岁姑娘说您染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这么热的天,娘娘还用丝巾捂着脖子,果然不假。“除了太后病重,诸位王爷王妃、世子郡主,还有储秀宫的人都到西华门了,娘娘要是这个时候不去,恐怕会惹人非议。”

“多谢尚仪提醒,本宫对先帝的孝心人尽皆知。只是……本宫风寒未好,实在不宜见人,咳、咳!”夏则灵捂嘴咳嗽起来,“这样吧,你去回禀太子一声,本宫病着,可以到宝相阁为先帝诵经。”

“是,娘娘保重。”孙尚仪放心点头,转身告退。

宝相阁矗立于御花园西南角,依托山势而建,一大片苍松间点缀着黄墙黑瓦,数阁相连,古朴庄严。夏则灵来到佛堂,为先帝焚香默哀,逐渐心如静水。

三天过去,夜色笼罩了紫禁城,也笼罩了她的心。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诵经的僧人陆续离去。殿内极静,猛然响起低沉和缓的脚步声,夏则灵一回头,心脏猛地一震,来人一袭布衣白袍,无冠无饰,却气质清贵,沉敛迫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夏则灵转头闭眼,继续撚珠诵经。

山岁吓得忘了行礼,刚要开口,被宁王打断,“山岁姑娘最好不要声张,要是被人看到,那可是玉石俱焚,你家主子是聪明人,最能分清利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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