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彻夜谈心

快要到五更，月亮高悬在山边，树梢处夜莺栖息。

沈兮被奴才们极其小心地抬进承和宫西殿。

二人依偎在床上，烛火跳动，李长祁一遍又一遍细微看着沈兮。

仿佛一颗稀世珍宝，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兮儿，朕有些好奇。”

沈兮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猫，紧紧的贴着他，“皇上，您说。”

他挑起眼前美人秀发，不断在指尖打转。

“陷害你的宫人，朕已经将他们统统处死，参与这场事件的孙贵人，高才人，朕也责罚了她们，兮儿你为什么放过铃兰呢？”

沈兮闻言身子一顿，从他怀中钻出来，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断闪动。

“皇上以为呢？”

“朕想听你说。”

沈兮停顿，接着细细开口，“皇上，嫔妾要先向您请罪，嫔妾自知祖父做了错事，替沈氏一族请求您的原谅。”

她几乎咬着牙，强忍情绪外泄出来。

祖父，请您原谅孙儿吧，只有真正让李长祁放下戒备，切切实实地走进他的心里，孙儿才有更多的筹码替您报仇。

您在天之灵保佑孙儿顺利。

李长祁似乎没想到她的回答，愣住一瞬，眸光漆黑。

“皇上，祖父出事，家中父亲兄长也屡遭祸事，嫔妾知道人命的脆弱，铃兰服侍的一直很好。既然有机会改过自新，那就给她一个机会，毕竟人死就什么都没了，也算是给肚中的小家伙积些德。”

李长祁没想到她如此仁慈，想着沈兮似乎能够理解他处置沈闰一事，眼中多了些温柔。

提到皇嗣，将温热大手放在她腹上，惹得沈兮一阵痒痒。

娇声连连，“皇上，嫔妾怕痒。”

边躲边在他怀中扭动，惹得李长祁连连加重呼吸，“别闹，兮儿。”

搂着她的手臂不断加紧，似乎在压制什么。

“这小家伙性子像你这么淘气也好，活泼好动有活力些。”

既然话说到这了，沈兮想着不如将“谈心”进行到底。

试探开口，“皇上，是否觉得嫔妾性情大变？”

李长祁“嗯”了一声。

“嫔妾其实自从家里出事，几乎没有什么安全感，在宫中惹了皇上不悦后，更是只剩独自一人，于是张牙舞爪，竖起所有尖刺，想给足自己安慰。”

“说话做事变得泼辣，没想到惹了皇上不愉快，惹得后宫鸡飞狗跳，兮儿知错了。”

声音哽咽，“嫔妾一人在深宫之中活的举步维艰，有时候想皇上宠爱自己，又怕皇上宠爱。”

越说越眼泪汪汪，“嫔妾没有靠山，深宫之中盘根错节，不说人人基于算计，也是心有城府。”

“皇上知道我从小被家里娇养长大，所以上次，我只能逃避上次皇上的侍寝。”

接着泪水决堤，极其委屈。

她抽泣地哭着，“皇上，我好想父亲想母亲想哥哥。”

更想祖父祖母。

“皇上，我好想家里。”

她哭得凄惨，接着话将心中的思念真正发泄出来。

李长祁被她哭得有些动容。

轻轻拍她后背，“兮儿，你别哭，如今有了皇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身子。”

“等你生产后，朕找机会让你哥哥进宫见你好不好？”

沈兮心揪起来似的疼，点头后，枕在李长祁的胳膊上抹眼泪。

她深知，在皇上面前哭一会儿可以博得同情，哭一阵子可能只会得到厌烦。

所以要有度。

后宫中的算计，李长祁遭遇的最多，沈兮正是知道这一弱点，才着重说此事。

只有这样，李长祁才会心疼，更加的愧疚，她得到的才会更多。

有时候，一个男人的愧疚，往往比什么都管用。

说起深宫中，没有人比李长祁更知道其中暗流涌动。

他抬手抚摸沈兮秀发，以示安慰。

似乎是想到了幼时的种种。

沈兮的声音闷闷的回应，带着浓重鼻音，眼睛红肿。

可眼底的目光却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