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往事
沈听芷一双潋滟秋水眸瞬间睁大,她有些惊慌道:“这如何使得?”
谢时宴白皙匀亭的手指搅拌着白瓷勺,神色有些倦懒,他淡淡道:“这是嫂嫂给我特地送来的,倘若不吃岂不是浪费了嫂嫂的一片心意?可如今我这般模样,唯有亲手喂给嫂嫂吃,才算的上对得起嫂嫂的心意。”
他的神态太过平淡,沈听芷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这般确是两全其美的说服感。
谢时宴擡起浓而密的睫羽,幽黑的凤眸中有些落寞,“嫂嫂可是觉着,我说的实在是太过荒唐?”
沈听芷心中一惊,忙摇头道:“没有,只是我方才有些意外。”
她的视线落在谢时宴似是无意搅动的白瓷勺上,余光瞥见他圆润齐整的指尖,面色微微泛红。
她略开视线,清了清嗓音道:“可是现在分明是你更需要补一补。”
谢时宴擡起眼睫,似是无意地问道:“那、不若嫂嫂喂我?”
沈听芷惊讶地捂住嘴,“这、这恐怕,不合时宜……”
谢时宴垂下眼睫,轻笑了笑,“不过一句玩笑话,嫂嫂切莫当真,只是……”
沈听芷看着他俊逸的面庞上闪过的一些迟疑,好奇道:“只是什么?”
谢时宴擡起凤眸,眉眼温和道:“只是有些可惜,第一次有人给我送汤膳,竟然不能尝到第一口滋味。”
沈听芷葱白纤细的指尖动了动,他的话语太过温和,柔柔的揍在心脏上,挤压出沈听芷心中的心疼与不忍,她轻声道:“还是我来喂你吧。”
谢时宴眸中一亮,但随即,他眸中生出一股抗拒的落寞,“我只是随口说说,万不可因此损了嫂嫂的清誉。”
沈听芷弯起眉眼,颊畔攒起两个小酒窝,她轻笑道:“事出有因,况且,这里只我们两个人,不说出去的话,没人会知晓。”
沈听芷胸腔中怦怦跳的有些快,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无媒茍合”四个字。
她颊染起一层红晕,转开视线,端起桌案上的汤盅,舀起一勺,想要递到谢时宴唇边。
谢时宴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张昳丽俊美的面庞在眼前放大。他微微俯下身,粉白的唇.瓣微张,似要接住她递过来的甜汤。
沈听芷将甜汤递到他唇边,他轻轻抿了一口,润湿的唇舌在齿尖轻碾而过,他轻笑道:“有些烫。”
沈听芷有些惊讶,“烫吗?”
她端起汤盅,放在近前搅了搅,隔着盅壁,她用指尖探了探,有些疑惑道:“分明合适呀。”
谢时宴抿了抿唇道:“可能我的唇舌比旁人吃的更冷些。”
沈听芷点了点头,又将甜汤搅了搅,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这才送到他面前,“这次你试试呢?”
谢时宴俯身浅引一口,原本有些苍白地唇.瓣瞬间变得水润殷红,凤眸之中绽出笑意,他轻笑道:“很好喝。”
沈听芷暗自松了一口气,颊畔的笑意扬起至眉眼,“那你多喝一些。”
谢时宴就着她的手,又喝了一口甜汤,神色忽然暗了下来。
沈听芷忙问:“怎么了?”
谢师宴擡起浓而密的睫羽,眸中满是易碎的温和,“没什么,只是想到以后,恐怕不会有人再给我送甜汤了,心里便觉着空荡荡的。”
沈听芷宽慰道:“日后等你成了婚,便会有人为你做甜汤的呀。”
谢时宴神色一暗,继而又露出更为凄凉的浅笑,“不会有人喜欢我的。”
沈听芷争辩道:“怎么会?你是国公爷之子,想嫁给你的贵女不计其数,怎么会没人喜欢呢?”
谢时宴轻笑,“上京城中,无人不知我阴狠歹毒的名声,只怕离开了国公府,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一个名声败坏的庶子。”
沈听芷摇了摇头道:“可你是大业的战神,还是圣上亲封的第一个异姓王,你切莫如此看不起自己。”
谢师宴望向沈听芷,有些动容道:“那以后我若想吃嫂嫂做的甜汤,还可以吗?”
沈听芷点头道:“当然能,你若喜欢,我每日与你送!”
话一出口,沈听芷便有些后悔,她真是太冲动了,哪有日日送未来小叔甜汤的道理。
不等她反悔,谢时宴握住她的肩膀,眸中满是赤诚的动容之色。
但随即,他便收回手,知进退地摇头道:“可是这般若是让兄长知道了,兄长不会生气吧?嫂嫂的心意我领了,还是罢了吧。”
谢家大郎?
沈听芷摇了摇头,她并不喜欢谢家大郎,这门婚事作罢只是早晚的事,谢家大郎如何想,与她也并不重要。
她轻笑道:“谢大公子清风朗月,心思清正,想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况且,是我想要送你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清风朗月,心思清正。
谢时宴唇畔扯起一抹冷笑,在转眼看向沈听芷时,他又温琅着语气问道:“嫂嫂难道不欢喜兄长?”
沈听芷还未答话,青兰便急冲冲推门而入。
她将拿着药箱,放到了桌案上,“姑娘,药箱拿来了。”
她又拿出两副伤药,“伤药也带来了。”
沈听芷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路上没被人发现吧?”
青兰摇头道:“没有,奴婢绕着人走的,赵嬷嬷也去打牌去了。”
沈听芷点了点头,“你将这两副药拿去小厨房煎出来,这边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