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膳
汤膳
青兰注意到沈听芷唇畔的笑意,好奇道:“姑娘在为何事开心?”
沈听芷回过眸,唇畔的笑意隐去,她惊讶道:“有吗?”
青兰瞧了瞧外头,小声道:“姑娘可是为着那位岐山王?”
沈听芷微蜷指尖,状若无意地问道:“为何这般说?”
青兰笑道:“姑娘入宫时还有些闷闷不乐,可到了宫中,糟了刺客,反倒开心起来了,不可就是为着岐山王殿下吗?”
沈听芷握着玉柄团扇,轻轻点青兰的额头,“叫你乱说。”
青兰笑着躲,嘴上说着求饶的话,却半点没有知错的样子。
打闹声穿到帘幕外,谢时宴轻轻扬唇,跨马扬鞭,“驾——”
一路行至相府,沈听芷再往外撩帘的时候,旁侧跟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放下帘幕,搭着青兰的手,踩着矮凳下了车辇。
最后一场春雨过后,初夏的暑气便渐渐起来了,府中栽种的绿植愈发苍翠,玉兰尽数从枝头凋落,铺了满地,似白玉装砌。
今日入宫穿得繁复,沈听芷走了几步便觉着额头冒出些薄汗,便捡着阴凉处行走。
路过正堂旁侧的沉香榭,隔着湖面横斜的枝柳,沈听芷瞧见府中丫鬟小厮行色匆匆,端着铜盆托案之物进进出出,面如考妣,t气氛十分压抑。
沈听芷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青兰摇头道:“奴婢也不知。只是这沉香榭,不是大公子的住处吗?姑娘要不要进去看看?”
沈听芷摇头道:“不必,先回去吧。”
赵嬷嬷却有些看不下去,她道:“老奴去打探打探吧,也免得惹人口舌,让姑娘与世子殿下生了罅隙。”
沈听芷神色淡淡,但知道在国公府中一日,与谢家大郎这层关系便抹不开去,便点了点头,“嬷嬷早日早回。”
赵嬷嬷点头称是,跟着就去了沉香榭外头拉住几个小厮丫头询问。
沈听芷带着青兰绕开曲廊,从另一侧的水榭凉亭走了。
回到知春院,赵嬷嬷后脚也跟着回来了,她语气焦急道:“姑娘不好了,大公子前几日去了趟宫中一直未归,今日回来便被人擡回了房中,听说伤的很重,看着像是半条命都去了!”
沈听芷坐在八仙桌旁,微讶擡眸,“什么事情,竟然伤的这么重?”
赵嬷嬷道:“不知呀,只是前几日大公子去了趟国公爷的书房,之后便去了宫中,听说今日回来是从刑部大牢接回来的。”
她小声道:“不知是否是前几日的山匪,圣上迁怒。”
沈听芷擡了擡手道:“这些话不可再说,朝堂上的事情,后宅不要议论。”
赵嬷嬷也知越矩,忙道:“老奴知道了。”
她垂了垂眼睫,启唇吩咐道:“备两盅宜气养血的汤膳,一盅送到沉香榭去,一盅送到这儿来。”
赵嬷嬷疑惑道:“姑娘喝宜养气血的汤膳做什么,可是前些日子受了惊吓,可要传府医过来瞧瞧?”
沈听芷摇了摇头道:“只是进来小日子有些不准,喝些汤膳补一补。”
赵嬷嬷嗳声,领了命下去了。
青兰有些不解道:“姑娘的小日子不是向来准时吗,喝这些做什么?”
沈听芷觑她一眼,“就你多嘴。”
青兰被斥了一番,也不敢多言,“奴婢知错,奴婢这就去给姑娘备好浴房。”
沈听芷点了点头,“你去吧。”
*
谢时宴回到府中,主事管家便迎了上来,“二公子,国公爷请您回来后去一趟书房。”
谢时宴神色冷淡,他甚至没有转过眸,只是淡漠地嗯了声,“知道了。”
谢时宴径直来到如意院中,擡手扣响了隔扇。
一道沉稳的声音从屋内响起,“进来。”
谢时宴推门而入。
一个面容肃穆,两鬓微白的中年人端坐在黄花梨太师椅中,手掌握成拳,扣在桌案上,神色冷硬,目光带怒。
不等谢时宴行礼,他便难掩怒气地质问:“你还有意思回来!”
谢时宴闻言,不紧不慢地拱手行礼,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父亲不妨直说。”
谢巍紧扣的拳头砸落在桌案上,他撑起身,怒道:“谆哥儿的事情可有你在后面推波助澜?”
谢时宴面色不变,幽黑的眼眸直直望向上首,他道:“有。”
谢巍连连点头,“好,好。为父再问你,宝阁寺逃走的叛匪,可是你有意为之?”
谢时宴擡了擡眼睫,他没什么情绪地看向谢巍,有些困惑道:“父亲便是这般认为的?”
谢巍厉声道:“谆哥儿不懂行兵打仗,军中兵将是你在调动,这么多年在边疆从未见过你犯这种毛病,为何到了上京、见了你兄长,便出了这么大篓子?你敢说你对此没有任何私心?”
谢时宴幽黑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讥笑,他唇畔扬起浅薄的笑意,“父亲难道想说,是我联合叛匪,夜袭宝阁寺,还是想说,是我不顾敌情,执意提前动手,亦或是想说,我为何没有帮兄长,将这次他下令指挥的围剿做得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