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一次出现的广播提醒比分贝仪更为冷酷无情,它是带着一点审判的气息，预告着只要变成活死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很不幸，沈律成为了第一个要面对这种伤害未知的玩家。

“什么时候？”

“谁做的？”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一人就两次机会,玩家那么多个，谁也不会傻到浪费机会去验人。

旁人的议论,刘洋的着急，沈律都置若罔闻。他撩起眼帘，目光直逼地上的某处——杜明的脚边。

那里不知何处静静躺着一方白色小板,纯白的板面上赫然写着一个鲜红的数字4。

应该是在被挑断手筋后用尽全力写下的,那一竖的底脚都划到另一侧去了。

也就是那时候，报复完瘫倒在npc身上不小心碰掉了手机。后面的事情就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大家的注意力都被npc的举动吸引过去,没人去关注掉在地上的小白板。

沈律也不例外。

而做这一切的杜明捡回半条命,挣躺在地上不断喘着大气,无神的眼睛还没恢复清醒，看着仍有些空洞。

不过在听到提示响起的时候，张开的嘴角浮现一抹怪异的笑意。

“都是那孙子，你就不该救他！”刘洋气得连敬语都不带了,□□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如果不是车上诸多规则限制着,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送杜明两脚，让他提前上路。

“我没打算救他。”沈律仿佛看不到他的暴跳如雷，固执着解释自己刚才的举动。见他没听进去,又补了一句。

“你在车上多注意点。”

刘洋梗着脖子不去看他,回答的声音也瓮声瓮气的：“我知道的,沈爷。”

夜色漆黑，窗外的景色一如刚才没有任何变化,枯黄的灯光孤零零照着自己眼前那片地方，宽阔的路面不见任何行人车辆。

没有参照物，自然也不知道下一站还有多久才到。

沈律倒是准备好了，包背在肩上，怀里抱着音召，手上是那柄油纸伞。他有想过把伞留下给刘洋防身，可想到等下要面对的未知，他还是私心留给自己。

这种等待比任何时候都要煎熬煎熬的，内心会逐渐加剧对外面的恐惧。未知是很可怕的，它涵盖了所有的一切可能。

即使处变不惊的沈律此时也有些忐忑，指尖不时抠着伞面，不过这种情绪不多，因为他还有闲情去看刘洋的手机。

自从扫了那个二维码，页面就因网络延迟一直在加载中，之后又出各种事情也没顾得上看，现在难得有一分清闲。

加载出来的页面很普通又很奇怪，是一个常见的的圈圈图案。大圈套着小圈，一个接一个，挨得很紧密。

第一眼望过去就能感受到这些圆圈的疯狂转动，黑白相间的，晃得眼睛难受。

沈律看了两眼就移开视线，闭了闭眼。没想到这个图案还挺强烈，闭上眼睛还是能看到转动的圈圈。

倒是身边的刘洋看得挺入神，粗犷的脸庞一点点凑近手机屏幕，这种怪异的举动让沈律眉头一跳。

“惩罚站到了，请活死人小心下车。”

以往温馨的提示因为称呼的更改变得诡异，击碎了沈律心中刚升起的疑云，他分神瞧一眼外面的状况，好像是个车站。

他抓着油纸伞就要起身，见身边的刘洋依旧不为所动，还在盯着那个图案，挺直的腰背弓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油然而生。

沈律眉头一皱，伸出手隔在中间阻断那张脸的逼近，拇指一动关闭了手机，随后反手打在刘洋脸上。

“别看了。”

“啊？！怎么了？”刘洋如梦初醒，茫然地扫视周围，瞥见亮起的红格子又急忙收住声，“沈爷您……”

“我该下车了，你自己多注意点，别看手机！”沈律不太喜欢那个图案，特地在手机二字咬重了音。

后知后觉的刘洋也察觉到什么，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您多保重，等我想办法救您。”

谁救谁还不一定，沈律没有说这句话，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嗯。”

正常开启的后车门没开，沈律只能走到前面由前门下车，起身离开的时候，他还回头注意一眼座椅上的动静，并没有出现倒计时。

他若有所思的记下，回过头往前门走去，脚步经过杜明时收到他一条不详的祝福。

“我祝你死在外面，尸骨无存。”

挺恶毒的。

沈律掀了掀眼帘，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途经那个npc，又听到他的喃喃自语：“真的好好闻啊……”

他似乎是被打开某种开关，脸都跟手机贴在一起也不妨碍他扭动脑袋跟随沈律的方向。

两颗糖果还静静躺在操控台上，无人问津，司机还是老样子，戴着手套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未曾移动过一分一厘。

临下车前沈律特地留意一眼车上的玩家，熟悉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不待他仔细观察，耳旁又响起了提示声的催促。

“惩罚站到了，请活死人小心下车。”

属于夜晚独有的冰凉的气息扑在脸上，泛起些许痒意，沈律忍了忍，开始打量眼前的环境。

还挺眼熟的，跟刚才他们上车的车站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刚才的车站后面没有那么大一个废弃工厂。

他转过身回望公交车，打开的车门已经合上，坐在驾驶位的司机踩下油门继续踏上路途，没有给这位中途下车的乘客任何的提示。

隔着玻璃窗，不按无措的表情印在刘洋的脸上，他努力张着嘴做着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