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最后的审判
第206章最后的审判
顿时，李素脸上的神情变得尤为的复杂，眸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厌恶、惋惜，这样交杂在一起的情绪让金喜他们都有些看不懂。但他最终，脸上也没有出现悔悟，只有些气色不好地露出了一个牵强温和的笑容：“这是李青自愿的，我也没让他这么做。再者，你说的太绝对了，我并不比我这个弟弟差多少。”
“李青，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金喜冷静了些许，唇边扬着些许嘲讽的笑容，弧度很小，“你从来没有对你弟弟有半分愧疚么？”
“金捕头，很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素始终带着得体的笑容，看上去无懈可击，他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弟弟一手造成，我理解或许你因为看上了我弟弟那张皮囊，又或者交情什么的，让你觉得这些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但是我能肯定的是，我绝对没有这样做。”
李素的神情十分认真，看着金喜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
忽的，金喜就明白了，之前秦欢说锦衣卫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出是不是有人说谎，因为有些人早在说谎的时候也把自己骗进去了。
他们自我催眠，将脑海中不愿接受的事实压抑在了心底，而真相则变为了虚假。
不知道为什么，金喜看着这样的李素，却觉得他十分可悲。
此时秦欢的情绪也已冷静下来了，两人坐在凳子上，手中拿着状纸，语气极其的平淡：“其实也没什么好说了，既然这一切都是李青自找的，他自然也要为这次的事情付出代价。就是可惜了小烟，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得彻底吧？”
“要不是张家是个好人家，小烟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所以说，最好还是不要做坏事，就算是李青以为自己把东西都销毁了能够溜之大吉，却也同样找出来了残存的东西，更甚者，他说销毁了一事也不过是糊弄秦欢他们的。
李素没说话，只盯着眼前的状纸，上面秦欢的小楷明明白白地说着那些罪证，李素只觉得喉咙一阵阵地发紧，到最后，在重复喃喃着几个词：“死得好……都该死……”
见状，秦欢摇摇头，和金喜对视一眼，谁也不乐意跟这个变态继续说话了。
正在他们几人之间闲聊的时候，李家和张家的人也差不多来了。
先前张家都已经快接受了张霖死去就是一场意外的事实，如今又被衙门叫来，心里自然是不好过。
见到正沉默地盯着状纸的李素，张家父母也算是看着他跟张霖长大，当即便坐过去轻轻拍了一下李素的肩：“素儿啊，这事儿你也不要自责，霖儿那孩子去了也就去了，你弟弟糊涂也怪不着你……”
李素浮现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却还是在赔礼：“这件事我是弟弟做错了，我代表弟弟给你们赔罪，这件事实在是……”
几人之间的气氛让一旁的金喜和秦欢都插不上话，要知道张家看着两小孩长大，多少肯定也是把李素给当作自家孩子了，可是他们谁又知道，真正害死他们家孩子的人就是李素呢？
好在这时，李家的人也来了，大家又是互相倾诉又是赔礼，明面上该有的礼节都有了，金喜便听见李家夫妇凑在了李素耳边问道：“你秋试的事情可否准备好了？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不要影响心情，我们知道你素来疼爱弟弟，但是无妨，我们这边走走关系，自然能好的……”
“娘，这次河间府的官差不是原来的，而是……”李素欲言又止。
秦欢和金喜都难缠，他们可不是用钱就能够打发的。
不过李家夫妇虽然知道是金喜他们，却也没有往心里去：“你放心，人嘛，都是爱财的。”
金喜却苦笑着微微摇头。
世人谁不爱财？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种违背良心的事情，金喜和秦欢是万万不能做的。
旋即，金喜凑到了秦欢耳边，嘱咐道：“这个案子谁要是敢受贿，不用在在这里任职了，直接走。”
“好嘞，我这就给你吩咐下去。”秦欢自然也是赞同无比。
两只老狐狸搞定哈了，案子便开始提审，李青被绑着上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瘦削的身体看上去就如同纸片一般薄弱，一直低着头望着脚下的路，没有去关注任何人半分。
等到了县令问话，李青这才被迫抬起头来看着高堂之上的县令。
“你可知罪？”
“我罪有应得。”李青声音很平淡，末尾却带了一抹笑意，嘴角扬着，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金喜只觉得，这一幕和第一次遇见李青的时候很像。
按照大明朝的法律，害死一条人命，自然要用人命来还。因着考虑这是兄弟之间操戈，影响不太好，判决也只是这些人来看，但是处决结果都是得示众的。
处决时间定在了周日过后的午时三刻，在县令宣判完后，李青带着镣铐的双手高高举起，认认真真地叩拜了上方的青天像，道：“谢县令公正判决，我李青，这边走罢！”
李青语气悲怆，说完，便站起身，身上链子碰撞发出了响声，他也毫不在意，反而飞扬眉角，冲着一盘的李素微微一笑：“哥，秋试加油。你一定可以做到你想做的。”
“走了！别废话！”官差是个急性子，当即一把抓住李青往回拽。
这边，李素站在原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这个样子也着实是滑稽，但是金喜笑不出来，她走过去，刻意避开了李家夫妇的，道：“你弟弟，在画押之前，还恳求我们，千万不要让你和这个案子沾上半分污点，说是不能耽误你的前途。所以，你方才看见的就是，所有的罪责全都是李青一个人担起的。甚至啊，他知道小烟心悦你，又觉得小烟是个好姑娘，便从一开始，就把小烟从这件事中摘得干干净净。”
言罢，金喜也不想再对着李素摆出脸色了，反而是失望到了极点，也便随他去了。
金喜走后，秦欢看着失魂落魄的李素，他无力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秦欢却在想，他是不是，有那么一瞬间，在手上看到了鲜红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