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落之时
铃落之时
“如果喜欢有颜色,那就是蓝色。如果你觉得不够浪漫,那我们就去看海。”——德卡先生的信箱
步入五月,风也柔和,还没有盛夏里的热意。芜溪二高组织了他们打了一针新冠疫苗,加上寒假开学之前接种的一针疫苗,他们学校控制的很好,没有出现感染人数在学校爆发开来的迹象。
可他们的小星期却取消了,没有在每周日的时候有4个小时的外出休息时间了,而是改成了周五下午的后两节课不用上了,大家可以回宿舍去洗刷堆了一周的衣服鞋子。
走读生在开学的时候就被安排在学校住宿,连任课老师都不能出校门。
除了必要的蔬菜、米面的运输车能进入学校之外,任何人不得外出。
这样的生活在连续过了三周之后,又是一次周五休息时间,下课铃刚一响起,班上就有人道:“三个星期了,整整三个星期不让人出去啊。我开学从家带来的零食和牛奶早就吃完了,一点儿存粮都没有了。”
“别提了,吃的没有了也还能熬过去。可是我那厚外套,真不是我自己能手洗洗的动的,我都快要没有衣服换了。”
“每次回去洗衣服都是一大堆人去抢水管,洗头的热水也是,每次都要提前去接热水,不然又要排那老长的队伍了。”
“学校宿舍水管的水冷死了,我都不想说点什么,小卖铺的物价更是高的离谱,我卫生纸没有了,被迫去买了一卷儿纸,就那一卷儿纸要我3块。”
“甭提了,学校那小卖铺除了一些吃的买的不贵,什么都是要比外面的贵一两块。”
一下课,班上大多数人并没有像之前小星期休息那样,急着往外跑,而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一片唉声叹气。
林知幸坐着慢吞吞的整理着桌洞一侧放的试卷,现在人多,去抢水管洗衣服、刷鞋的话,不如晚些去。
董桓钰提起教室后放的热水瓶,一手拎着一个,走到林知幸身旁空着的位置,将热水瓶一放,道:“幸幸,这会儿人多咱俩先去洗头吧。”
“好,走吧。等回来我再收拾这些试卷。”她起身接过董桓钰递来的热水瓶,从两张课桌的缝隙中拿出折叠盆。
高中时代的她们,除了休息日,平时时间紧张,只能在吃饭时间去洗头,要想洗头就赶不上吃饭,而这样的能折叠的盆,也是极受欢迎的,它不占地方,刚好能放在两张课桌之间的空隙中。
手中的热水瓶接满了水,是课间白时漾接的。
上午15分钟的大课间,跑操因为疫情而被取消了,换成了前二十名的同学,搬着凳子,在走廊上写老师们额外出的数学或是政史地试题。
今天轮到写数学试题了,林知幸最喜欢做的就是课间的数学试题了,被分成四分之一的a4纸上,往往都是一道经典易出错的数学试题,她总是能做到第一个写完后交了。
可大课间被交去写题也有一个弊端,会错过最佳的接热水时期。
今天是韩珂去领试题,发试题。
林知幸搬着凳子往外走的时候,董桓钰突然叫住了她,道:“幸幸,接热水去,给你的暖瓶也接了啊。”
“这会儿人也不少,你一个人可以吗?两个暖水瓶接满了水还是很重的。”林知幸有些担忧地问道。
董桓钰歪了歪头,笑道:“没事儿,不是我去接热水。他说他也要去接水,刚好顺手的事儿。”
她口中的‘他’,也只能是周硕了。
真的是顺路吗?
理科班和文科班不在同一栋教学楼,要想过来文科这边,要走一段路的。
林知幸看着走廊外站着的周硕,以及他手中的大课间试题纸,猜想今天的试题可能文理班的又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过来领。
“白时漾?”她一眼就看到走廊外正和周硕说些什么的白时漾,两人悠闲地站着,看样子应该都是互相认识的。
韩珂在班门口催促道:“前二十名还有谁没出来的,抓紧点时间。”
愣神的林知幸这才慌里慌张地走了出去,她接过站在门口韩珂递来的试题,没有理睬她投来的不耐烦的眼神,而是将手中的凳子放在一旁,离周硕他们一两米远的走廊边,偷偷听着几人的谈话。
周硕将手中的试题递给一个她不认识的男生道:“帮我把题先带回班里发了吧,我还有点事儿。”
那男生接过,董桓钰刚好提着两个暖水瓶走了出来,将它们交给周硕:“帮我把我朋友的暖瓶也接满水吧。”
“行啊,没问题,顺路的事儿。”周硕刚要接过,白时漾就先一步的拿过林知幸蓝橙配色的暖瓶,道:“我也跟着一起吧,反正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儿。”
周硕没有拦,瞥向一直偷偷看着他们这边的林知幸,林知幸见他看了过来,怕被发现,迅速地低下头看着手中的试题,题目很简单,是做条辅助线就能解答出来的题,可半天了她只顾着看他们,一个字也没写。
接过周硕试题的男生看着两人提着暖水瓶远去的身影,站在原地,道:“不是,你说的有事儿就是去接热水?周狗,这就是你喊我来的目的吧!”
周硕头也不回地说:“受累了,记得回去发一下试题啊。”
白时漾与林知幸擦肩而过,她看着他手中拎着的自己蓝橙配色的暖水瓶,脸颊红的滚烫,她双手捧着发烫的脸颊,温度怎么也降不下来,连呼吸的节奏都跟着乱了。
他知道手中提的是我的暖水瓶吗?
白时漾他肯定是知道的,我在班上提过,他都记得我蓝色的手套,肯定也是知道这个暖水瓶的。
她深呼吸,尽量地去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凝神写题。
林知幸很喜欢蓝色,她的笔杆、笔记本、文具袋都是蓝色的,连那个暖水瓶也是。
不出意外,她今天是最后一个上交的试题,韩珂接过,还不忘嘲讽一番,“林知幸,今天的题那么简单,你还能最后一个交。”
“会写,就是想在外面吹吹风不行吗?”林知幸回怼着,头也不回地进了班里。
王心音见她今天写题最后一个上交,一直呆在外面,在她路过自己的座位时,问道:“幸幸,你还好吧?”
林知幸疑惑地问:“还好啊,怎么了?”
王心音的视线落在她发红的脸颊上,道:“你脸颊好红啊,是发烧了吗?”
“没有,没有。”她赶忙摆手道,又怕自己的举动引来其他人的注视,飞一般地跑回自己的座位上,将手中的凳子一放,又冲出教室跑向卫生间。
五月的天,水管中还有些冰凉,林知幸摘下眼镜放到一旁,捧起凉水,企图让这发烫的脸颊降下温度来。
‘林同学,你清醒一点,就是帮你接个水而已。冷静,冷静下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林知幸在心中默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