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
答谢
“不穿罗袜,成何体统?”帝瑜手敲了下锦及的足背,锦及羞得忙将双足缩进丝衾里。
“陛下恕罪,锦及无状。”锦及在家中时无礼还有闯过的祸比这大得多,也多得多。
但他惯会给人灌迷魂汤,先装作吓破胆委屈地认错,不论谁也激不起怒火,反而保不准还能将将怒火浇灭。
帝瑜也是新奇他这小儿娇憨的模样。
因为宫里的那些侍君生怕行差踏错,所以言语间慎之又慎。要是真的言语无状,恨不得立刻以头抢头,以死谢罪。
如此相比,还有位特立独行的梁贵君,最爱在床帷间搞些下等人的勾栏把戏。
他是有所图谋,以其求得恩宠,所以举手擡足间皆是故意为之的谄媚、自轻自贱之行。
而锦及确实是大大方方的悦己畅己之为,贪凉故好冰,故赤足、衣不整。
因此帝瑜知他行为不符大家典范,但亦无伤大雅,不足以动怒。
离午膳还有片刻,帝瑜倒没急着让他起身整衣,反而是给他拽了拽丝衾,“少贪凉,顾着身子。”
锦及见女帝陛下没有责罚,心就又活泛起来,“陛下,今日天气格外蒸热,不如午膳多传些凉菜?”
还盯着女帝陛下的朱唇轻启说出那个“准”字,自己的脚踝就被握住,“陛下,您,”锦及立刻感觉整个脑袋像放在蒸笼似的,处处散着热气,脑中嗡嗡而过的,全是之前女帝陛下如何抓住自己双脚脚踝提起抑或分开的场面。
女帝另只手摸到搭在软榻上的足衣,给锦及套上,“足底受寒百病生。”
女帝陛下都不必亲自穿衣,如今亲自给锦及系上罗袜的袜带。
这般事情,还是幼时母亲和阿父帮自己做过,锦及屏住呼吸,慢慢看着自己双脚覆袜,被女帝系带的小腿处不知为何酥酥麻麻的。
直到用过午膳,锦及都没敢再瞧女帝陛下一眼,异常安静地当个小鹌鹑。
下午帝瑜还需批阅奏折,因此没有多留。但临走前让小厨房送来酸梅汤给锦及。
“酸梅汤亦可消暑解渴,但也不可贪饮,”帝瑜摸了摸锦及发绺上的珍珠发钗,“以后若是不喜珠钗,面圣不必盛装。”
锦及擡头,都没去想什么酸梅汤,顾不得之前的羞意,眼睛惊喜懵懂,“陛下怎知锦及不喜珠钗?”
帝瑜见还有侍仆垂立两旁,于是没应他的话,只说“今晚共用晚膳怕是来不及了,若是得空再来告诉你。”
锦及想着晚膳来不及,那就是明日以后了。任他想破脑袋也没品出什么不同的暗示来。
可屋里其他可是明眼人,尤其乳爹,心里总算松口气,看来陛下没因锦及无喜而怪罪下来,其余便都好说。
于是之后的日子,乳爹更是费尽心思在锦及孕育之事上,这个先按下不表。
话说回是夜,锦及独自用完晚饭,差抱吉把所有的珠钗收进匣子里,再放到箱子去,恨不得藏到天涯海角去。
这下锦及得了陛下的旨,也不必被压着强行头上钗上珠钗了。
锦及少时在家自由散漫惯了,常以发带束发,若是簪发总觉束得头皮发紧。
幸亏那些发带也被锦及带来行宫,选了条浅蓝色绸带将长发束成马尾。
正准备安寝,乳爹慌忙着安排锦及去沐浴。
“乳爹,今夜女帝陛下不临幸红榴殿。”锦及不愿去,这沐浴可并非一般沐浴,可是要做那些准备的,因此每次都不情不愿地进去,红着脸出来。
“谁说朕不来的?”帝瑜绕过外间的屏风进来,近侍连忙将有些被雨淋湿的披风给陛下身上解下。
“请陛下安,”锦及往女帝旁边走近,“外面下雨了么?”
“嗯,来时飘了细雨。”女帝提了提裙摆坐下,接过锦及递来的热茶。
乳爹正不知如何是好,被女帝再提起,看向锦及,“又拿朕找什么由头,嗯?”
锦及不好意思说,拽着女帝陛下的衣袖撒娇求饶。
女帝摆手让余下的人退下,锦及小眼神巴巴望着乳爹,乳爹在嘴里话转了两转这才开口,“公子思衬着趁陛下未临红榴殿,正准备沐浴安寝。”
锦及听不得沐浴,撅着嘴,想着制止于是小声喊,“乳爹,乳爹。”
帝瑜看他别扭的小模样,也大概知晓的差不多,没拆穿什么,还起了逗锦及的心思,“那就沐浴吧,我在软榻上坐会儿,不用人伺候。”
锦及哑巴吃黄连,便去了浴房。
帝瑜拿起软榻上半合着的书本,看了眼封面的书名,“俏世子遇穷才女,这就是坊间说的话本?”
帝瑜自幼学立为太女,入东宫,由太傅亲自教导后,这些“丧志”之物便从未在东宫出现过。
小侍进来剪了灯芯,又服侍着女帝宽衣洗漱才悄悄退了出去。
半卧在床榻上的帝瑜倒是津津有味读了起来,连锦及进门都没察觉。
锦及正被乳爹又嘱咐着如何伺候陛下,羞得双手将锦袍捏出褶皱,等见女帝正拿着软榻上的话本,眼睛都睁大了些许。
“陛,陛下,您,”锦及又不好从女帝手里硬夺话本,只能声东击西,“陛下,该,该就寝了。”
帝瑜点点头,在锦及的紧张神色下放下了他的话本,“都退下吧,还是留两盏灯就可。”
锦及见话本被抱吉接过,放下心来,含着心虚的笑讨好地软软叫了声“陛下”,朝床榻间走去。
帝瑜见灯光昏暗下来,狡黠地笑着看向锦及,“本世子钦慕你才华横溢,不如做我入赘妻主,包你荣华富贵如何?”
锦及一听这句,脚下踉跄,踩空了脚踏,帝瑜接住他,“小心。”
锦及没敢去看帝瑜,只顾着爬上床,赶紧把被子蒙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