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坛(4)
琉璃坛(4)
琉璃坛4
小狐狸身长三尺,通体火红,唯独四爪雪白,八条尾巴上各有一撮白毛,像是踏雪而来,眼睛浅淡,澄澈见底,闻言它耳朵动了动,从松宁怀里挣脱开,跃到桌子上,盘成团回头望向江限。
“这是……”
松宁无比坚定地说道:“这确实是是十三殿下。”
江限静默了片刻,虽然知道九山上有狐族常驻,但独客山庄的大部分弟子都还是普通修士,故而没有多想,若不是人家本尊正盘成一团趴在自己面前他绝不会往这方面想。
而且听闻松宁对他的称呼可能还不是个普通狐族那么简单……
早知今日,他当初就不该去丹阳拿南安词,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松宁看他沉默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加上一句:“……不信的话您可以摸摸看。”
江限实在是搞不清这人的脑回路,这是摸就能解决的事情吗!这样想着江限伸出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松宁弱弱地补充道:“……不咬人的。”
“需要找大夫吗?”给你俩都治治的那种。
“炎盛之症普通的大夫是没有办法医治的,”松宁苦恼道,“灵元反噬溢于体表,就很难维持人形了,只是我现在不能带他回九山,恐怕只能暂时先在您身边慢慢滋养。”
江限问道:“为什么?”
松宁略显为难地轻咳了一下:“山庄内有些事情,十三殿下现在还不能出面,恐生动荡,而且要想根治炎盛之症还是要从灵根处入手……嗯,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钦端坐在桌子上,那束蓬松的尾巴垂在半空,闻言用肉垫在他手背上踩了一下。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限也不能继续打太极,只是昨晚的话不知道楚钦听懂了几分,日后他想通其中的关系怎么办?他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小顾公子?”见江限出神,松宁轻轻喊了他一声,“是不方便吗?我听闻昨日深夜荆北仙君来这里,好像是找您有什么事情……”
听他说到昨日之事,江限一个头两个大,忙打断并送客,道:“无事,松宁师兄今日不是要回九山吗?”
松宁颇为忧愁地看向楚钦,絮絮叨叨:“本来是要走的,但殿下现在这个样子我实在放心不下,在人间原形总归不如人形方便,稍不留神就会被居心叵测之人抓去,尽管现在妖族和仙盟表面想喝,但有些修士对妖族始终忌惮……”
江限掐指一算,关于顾许皮下住了个他这件事,徐商羽知道,荆北知道,陈子叶估计也差不离,至于十三,但凡他不是个聋子也能知道了,若是松宁留在这他迟早要暴露,这个人看着温和,实则和荆北是一挂的弯弯绕绕,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绕进去,留不得,要早些送走。
松宁嘀嘀咕咕半晌,有用的没用的车轱辘话说了一堆,终于说到点子上:“不知道能不能麻烦小顾公子帮忙照看一二,虽然您与殿下契礼未成,但九山已经……”
眼看他越扯越远,江限连忙点头,“我先帮师兄照看几日,待时机合适你再送传音符给我。”
松宁舒了口气,眉宇间带了几分笑意:“那就麻烦小顾公子了。”
“不麻烦。”江限凉凉道。
松宁蹲下、身看了看楚十三,道:“殿下,我先回去了,那件事您要好好想一想再做决策。”
楚钦金色的眼睛瞬了下,蓬松的尾巴在桌上拍了拍,示意自己听到了。
只是听到了。
……
送走松宁,一人一狐面面相觑,显然他们都没忘记昨晚的事。
江限尴尬地数楚钦垂在身后的尾巴,竟然有八条,这是什么变异品种吗?
正当此时,徐商羽逃命似的跑上二楼,把门板拍得咣咣响,催命一样。
“师叔!师叔!师叔你在里面吗!?大事不好了!我……”
江限现在听到他说什么什么事不好了就感觉头要炸了,一只手把楚钦藏进衣柜,事情发生得太快,楚钦也没反应过来尾巴险些被柜门夹住。
江限单手把门拉开,尽量淡定道:“又怎么……了?”
徐商羽内里不着四六,但面子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比如每天早起半个时辰打理他那头不听使唤的卷毛,净衣诀十六字他已至倒过来背的程度,但现在他顶着一脸锅灰,头发翘得乱七八糟,袖子上还烧了三个大洞,活像是刚从太上老君的炉子下面滚过一遭。
江限:“我让你去煎药,你是把自己放进去了吗?”
徐商羽双目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烟熏的,听闻此言更伤心了,抹了抹眼睛就要去抓江限的袖子。
江限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了一步。
败家玩意振振有词道:“那炉子太脆了,我用你先前给我的火符箓一燎它就碎了,现在老板要我赔钱。”
那火符箓发挥完全可以把仓岳峰长老的炼丹炉烧穿!这智障用这东西烧人间的药炉,没把厨房烧炸已经算是运气好了。
“……厨房也炸了。”徐商羽不知死活地加上后半句。
江限觉得今日不宜早起,什么倒霉催的都撞了上来,只神情淡淡道:“荆北还没走远,你去找他处理吧。”
徐商羽几乎要跳起来,激动道:“你现在可是我亲师叔!”
江限一边面无表情地合上门,一边道:“叛出师门了。”
话虽然这么说,江限还是从本就不富裕地锦囊中抽出一锭元宝,出手后更是雪上加霜,觉得是时候去庄州收债了。
江限把徐商羽轰出厨房,一侧的墙壁已经被他熏得乌黑,四周墙上还有被砰溅的草药渣。
老板没直接把他们轰出去还真是好脾气。
江限又找了药炉,重新点上火,把药放进去,拿着小扇子扇了片刻,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异响,打开窗一看果然有一只机枢木鸟,腹中空,江限摸到一张纸条,展开是一张传音符箓。
炉下的火苗缓缓地舔着炉底,江限放任药炉慢慢熬着,随即上楼展开那张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