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
抵押
谢子督这人是有些欺负小孩的恶趣味在身上的。
池北望评价。
早在十几年前,池北望刚开始蹿个子的时候,谢子督这种恶趣味就初现端倪。只是池北望从小鬼精,只要不动手,跟他闹起来未必会处在下风,就算一时吃了闷亏,后面也会用其他方式找补回去,往往落得‘两败俱伤’的结局。
池北望多少有点怀疑,谢子督可能是那些年欺负小孩的副业不得志,所以现在加倍报复在劫犬身上了。
非常规物种也是会受伤的,他们只是比普通生灵皮实一点。劫犬倒霉的是,碰上了同样比普通建筑皮实很多的介子空间。
红发少年皮肤白皙胜雪,因此更显得额头上肿起的大包突兀。他整个被撞懵了,回到楼上以后就一言不发地坐在墙角,双手捂着额头,呆滞地盯着头顶的横梁,始终没反应过来。
“他不习惯用脑子。”胡笙简单解释,在他眼里劫犬就是个叛逆期的小鬼,所以即使劫犬对他们的态度很恶劣,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跟劫犬计较过。
劫犬冷不丁从正太变成了地包公,眼眶生理性泛红,都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得很。
坐拥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板池北望打量着,觉得把这货打包送进圈子里,应该比谢子督苦哈哈拍电影赚钱更容易,劫犬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发脾气也没关系,反正总会有人怜爱没脑子的漂亮小傻瓜。
可惜劫犬好骗,谢子督不好骗,池北望思索片刻,大着胆子动了动贼心:“老谢,这孩子......”
“您搁我这来进货呢?”谢子督想也不想地打断:“想都别想。”
池北望听出他态度的不可动摇,只好遗憾作罢,像胡笙这样可以自己跳过来赚外块的也就这么一只了。
胡笙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池北望腹诽了一遍,他蹲在劫犬面前,戏谑地问:“你们地狱系没开过会吗?楚江王允许你们开会开到一半乱跑的?”
还没缓过神的劫犬呆滞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不想搭理他,暂时又没精力跟他打,于是默默挪开视线:“......”
胡笙:“好孩子,告诉叔,你刚才跑出去是想干什么,虽然你也算一条犬,但应该没有遛狗需求,再说也没有自己遛自己的说法。”
说着这玉面公子的面容变得有些奇怪,两腮往里缩,嘴向前拉长,张开突兀地露出一口冒寒光的獠牙,血气森森地问:“或是说你发现这观音砚还在我们手上,担心他们抢到假东西了,迫不及待地要出去传消息?”
“......”
劫犬倒是没有被胡笙这副模样吓到,他自己就做惯了吓人的事情,况且在职地狱系,任何视觉冲击都没法让他有多一分波澜,因此只是嫌弃地别开脸,没搭理胡笙。
他就是当个哑巴,胡笙也不能怎么他。
抱着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想法,劫犬闭上眼睛,不听不看不搭理,比死物还像死物。
没过多久,劫犬就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流畅了许多,他睁开眼,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谢子督了。
劫犬那本来就不够用的脑子上再次冒出了一个问号。
他没注意去听他们开会的内容,不过一直在等待他们详细聊楚蓉失踪这件事情,等他们用各种方式通过自己向黑水之下传递信息,以探查楚蓉的下落,或者是讨论其他寻找楚蓉的办法。
楚蓉和赵仇算是阎罗殿主最得力的左臂右膀,楚蓉失踪,就跟谢子督断了一条手臂一样,阎罗殿的卷宗如果按重要程度分等级,楚蓉失踪就是最需要紧急处理的那一批。
劫犬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游神得太过分,漏听了。
念头刚冒出来,劫犬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他们就是没有处理这事!
鬼仙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劫犬茫然地盯着谢子督,想问,又觉得他问出来颇有自找麻烦那意思,会显得自己脑子更不好。
结果他这一纠结,倒是让谢子督注意到他还逗留在办公室里,于是一个眼神过去,劫犬被丢出了门外。
......
池氏继承权会议结束第二天晚上,各大新闻版面仍然没有放过池氏的意思。毕竟池氏家大业大,成员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很多吃瓜网友至今还在啃池氏族谱,一边啃一边把他们早年间彼此闹出的事迹翻出来繁复讨论。
这波大风底下,媒体们当然也继续聚焦池氏各个成员。
池北望开车回家,还没靠近小区,远远就看见小区不远处几间民生店面里驻扎着的陌生又狗狗祟祟的人影。
他放缓车速,手指轻点了点方向盘,余光给到副驾驶闭目养神那位,眼梢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怎么办,谢老师和我同居的秘密又要瞒不住了。”
副驾驶的男人惯常是一身黑大衣,修长的脖颈用驼色围巾缠了一圈,下巴枕在围巾上,那张特别有标识性的俊朗面容微微朝车窗偏移一点角度。
他实打实忙碌了很久,眼里还有一些疲倦,撩起眼皮扫了眼窗外,嗓音里带着浓倦未消的沙哑:“什么时候成秘密了?”
池北望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了声:“倒也是。”
谢子督出道晚,那会儿他回到雁城,确实没有跟池北望住在一起。但是早几年,谢子督把池北望捡到五福村之后,比他出道时间更长的很多年里,谢子督都是带着池北望一起住的。
他在人间活动,还做了一个曝光度特别高的职业,自然有自己一整套的人物背景故事。媒体和网友如果有心顺着谢子督以前的生活迹象往前扒,其实是能找到池北望的存在痕迹的。
赵仇作为谢子督这些年各种人间活动的最佳助手,十分了解谢子督的事情,觉得谢子督想表达的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意思,但也不知道池少爷想哪去了,眉眼间漫起真实的笑意,像热水融了门缝的冰一样,忽然友好了很多。
也不挤兑谢子督了,说话温声了许多,就跟语气恶劣一点能打扰到谢子督休息一样。
池北望今天开的车不巧正是被媒体拍到过,登记在册的其中一辆。车迎着暗处数道视线开进小区,从车上下来时,池北望甚至还比划了下动作,仿佛打算把闭目养神的谢子督照着原样端进屋里。
落在后面的赵仇愣头愣脑地把池北望的状态看在眼里,好几次欲言又止,又感觉自己已经被一股莫名的氛围震慑得不敢往前一步,连脚步都不敢落重了。
在赵仇胆颤心惊的注视下,谢子督也在车停后及时睁开眼,对着池少爷试图抱他的动作啼笑皆非了片刻,自己四平八稳地走进了屋里。
赵仇:“......”
赵仇从未有过那么一刻如此地思念楚蓉那个八卦碎嘴子,起码那家伙还能给他解答一二,然而他身边此时只有一个闷葫芦苏白面。
屋里门窗紧闭,静悄悄地淌着一股冷气。懒猫池小橘和武僧明净等人通通不在屋里,连距离这边不远处,惯常有很多无上传媒工作人员驻扎的练习生宿舍也没有人。
讲究人池北望进门就去梳洗了,谢子督轻车熟路地打开室内暖气,将屋里的寒气驱散,拉开暖灯,顺手给从卫浴里出来的池少爷倒上一杯热牛奶。
赵仇看着眼热,也凑过去给自己弄了杯热牛奶给自己和苏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