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未雨绸缪

第235章未雨绸缪

长孙无忌立马吩咐人将老妻抬进府里，转身对儿媳妇道：“逆子罔顾国法，犯下灭门的大罪，虽得皇上宽宏，但坏我长孙家族仁孝忠义，愧为我长孙家族子孙。”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后，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睁开后已经是一片清明和决绝，又接着道：“逆子如今伏法，乃天道伦常，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不得入我长孙家族祖茔之地。”

说完这些话，他又低声吩咐了老管家几句话，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去安排，然后自己就拖着身子落寞的进了府里。

少夫人听着从公公嘴里吐出来的话，整个人已经是从头凉到了脚后跟，长孙贵福不入祖茔，那么意味着她也就不能入祖茔，她十三岁就嫁入了长孙家，如今不过十八岁便要守寡。

哪怕生下长孙，哪怕今后她将这个儿子养的再为出色，死后她和长孙贵福都只能是孤魂野鬼，无法享受子孙的香火祭祀，这对她来说相当于是一道晴天霹雳。

已经心冷的少夫人哭都哭不出来了，她知道：公公一旦决定的事情，府里无人能改变，便只能自己默默的承受了，况且她也十分的畏惧公公的雷霆手段，根本不敢提出任何的异议，也只能默默垂泪了。

少夫人肿着眼睛坐上了马车，看着后面的车上拉着的那一卷席子，泪水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但还是出发去大牢里接长孙贵福了。

到了大牢里，少夫人一边流泪一边在几个婆子的帮助下替长孙贵福擦干净了身子，换下寿衣，又束好了头发，才让老管家叫人将他用席子裹了。

出到大门外，没想到却被一行人给拦住了去路，只见老国公尉迟敬德从轿子里走了出来，似乎脸上一片悲戚之色，道：“大侄子，伯伯我来送送你。”说完，尉迟敬德伸出手就要去掀那席子。

老管家急忙用手压住了席子，几个抬着席子的壮汉也顿时露出了一脸的戒备，而老国公的脸当场就有些变了，身后的侍卫更是手已经握在了身侧的刀柄上，只等着那一声令下,就直接动手。

双方似乎都绝不退让，一时之间就这样僵持不下了，这场面这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第二百零九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国公尉迟敬德看上去很生气，提起鞭子就准备打，却突然听见旁边的少夫人柔柔弱弱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国公，让您来送我们晚辈，我们实在是担不起。”

，心了，晚辈怎么敢让您白跑一趟？”说完，亲手揭开了席子，顿时，长孙贵福的遗容就露在了老国公面前。

老国公定眼瞧了瞧，又亲手盖上了席子，脸色一直都是阴沉沉的，却没有再跟少夫人多寒暄一句话，转身又钻进了自己的轿子里，随即他们就走了。

少夫人看着那离去的轿子，又吩咐了老管家几句话，在贴身丫鬟的帮助下爬进了马车。

进入了马车后，她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软软的靠在马车车壁上，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老国公尉迟敬德是来验人的，他怕长孙家族利用权势来一个李代桃僵。

行了大约两个时辰，马车停在了离长孙家族族中坟地大概三里地的地方。

几个壮汉把草席卷着的尸体抗上了山，只见山坡上的一块平地里早有人已经挖好了一个深坑，坑旁边放着一口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薄棺。

在老管家的吩咐下，众人将长孙贵福装进棺材里，钉棺，准备下葬，一切都是进行的极为简单，连一半人家的白事也过不了。

一直都平静的站在一边的少夫人忽然甩开了扶着她的两个丫鬟，朝着那口摆在地上的棺材冲了过去，跪在棺材的一旁，随即又伏在了薄棺上就开始大哭，那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众人也不敢劝，都退在了一旁，也都默默地抹着眼泪，看着少夫人痛苦。

少夫人似乎是在哭长孙贵福，又似乎是在哭自己。一身富贵又有何用？临了居然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商户人家，无灵堂无吊唁，甚至无一样像样的陪葬品，只能匆匆的葬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小山坡上，孤苦伶仃。

几个贴身丫鬟一听少夫人这种哭法，也觉得不妥，于是大着胆子上前将少夫人拉了起来，扯到了一旁，老管家赶忙趁这当口吩咐壮汉们将棺材放下坑，立即盖上了土，三两下的就做完了。

众人掩完土，都立在了边上。

被贴身丫鬟拉在一边的少夫人眼睛都哭肿了，一看夫君连块墓碑都没有，刚刚被丫鬟们安抚好的情绪又恢复到了极度的悲痛中。

她不顾地上厚厚的冰，直接就跪在地上又开始哭，老管家最后只得吩咐众丫鬟，直接就把她架下山坡，塞进了马车。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一天水米未进的少夫人虚弱的直接是被几个丫鬟、婆子背进去的，整个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一直在嘴里说着胡话。

长孙无忌从早上拦下了棺材后，就钻进了书房里，一天中没有见人，也没有出来过。

老管家到书房将所有的事情向他汇报完毕后，长孙无忌只依旧呆呆的坐着，却是一言不发，老管家见他如此，也未再停留，轻手轻脚的就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的长孙无忌是愤怒的，也是无奈的，更是悲痛的。长子代他受过，这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

皇帝李世民虽然因为长孙皇后之故对长孙家族颇多看顾，但此次如此大的把柄落在三王和九王的手里，他也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利用皇帝仅存的那点温柔换取家族平安。

长子生下来曾遭无数人羡慕嫉妒，他享受了家族的福贵荣焉，也就必须守护这份荣焉。所以，他以身护父、护家族，也算是本分所在，长孙无忌只能这样自我安慰着。

老妻要厚葬儿子的初衷不错，但是眼下却不能如此去做。

皇帝李世民赐了全尸，算是给了长孙家族天大的面子。那么，自己也就不能顺着杆子往上爬，若是厚葬他，那言官杜家一定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

到时候，什么不服裁决，目无尊上之类的大帽子肯定是一顶一顶的往长孙家族头上盖，肯定是说不尽的麻烦。

好在那也是一块风水宝地，与自己百年后的安身之地遥遥相望，到那时，父子再相互扶持、相互看顾，再聚一堂。

一旦谋划的事成，自己一定会风风光光的给他补办一个盛大的葬礼，再郑重的将他迁回祖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