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制定周全方案

任飞扬的猜测是准确的，路荣轩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立刻示意大家止步，说里面有血腥味儿，但是很淡，不会是发生了流血案件，应该是凶手的鞋底在外滩枪击命案现场踩着了死者的血迹，这血腥味就是血液在鞋底的残留，说明凶手进入过事务所了。  于是路荣轩首先进入现场进行勘查。大门里面是一个七八平方米的玄关，玄关左右两侧是事务所的办公室或者库房，往里则是楼梯，楼梯间被改造成了卫生间，楼上格局相同。

路荣轩在玄关和每一间屋的地板及部分桌椅上都提取到了脚印。脚印之所以会到桌椅上去，是因为凶手进行了一次抄家式的搜查，每一间屋子都被翻腾过。特别是万有骏办公室写字台旁边的那个银箱，里面的所有物品都被扯出来翻了个遍，然后一古脑儿扔到对面桌子的下面。估计凶手考虑到时间不充裕，生怕警方随时会来被害人的办公点搜查，也就顾不上留下痕迹而只抢时间了。由此，路荣轩获取了多枚清晰的指纹和脚印，甚至还有几根头发。

令众人吃惊的是，银箱门上竟然挂着一串钥匙。老朱试了试，这串钥匙能够打开大门以及事务所里所有上了锁的抽斗箱柜。

任飞扬随即断定，外滩现场万有骏尸体上发现的那串钥匙是被凶手调了包的，凶手杀害万有骏的目的之一，估计就是获取钥匙进入事务所。

万有骏写字台的玻璃台板下压着一张单子，上面记下了全所十四名职员的地址，其中一个庄姓职员的宅址离事务所最近，随即此人被刑警请了过来。

这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在事务所做会计。专案组请他过来，是为了核实一下，经凶手那么一番折腾，事务所里短缺了什么东西。

庄会计清点下来，说所里的东西一样也没短缺，私人物品他自己的没少，其他人的就不清楚了。估计应该不会丢失什么，因为每个职员的抽斗橱柜钥匙老板也有一把，大伙儿不会把私房钱之类的值钱物品放在所里。

专案组听着都感到有些不解，凶手费了老大劲儿是想干什么呢？

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他是在寻找某样对其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可以不惜冒着开枪杀人的巨大风险。

事务所这边折腾完差不多天就亮了，案情重大，专案组只能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继续进行案情分析。

第一轮分析下来，大伙儿认为这个案子虽然扑朔迷离，但案犯作案的脉络走向是比较清楚的——

案犯急于获取掌握在万有骏手中的某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也可能是某桩秘密，而且还要夺去万有骏的性命，因为万有骏应该是知晓这个秘密的。就是说，案犯要实现两个目标，一是获取那件东西，二是使万有骏永久封口。为实现这个目标，案犯先实施了针对景小怡的诬陷案，然后又对万有骏下手。对万有骏下手之举很容易理解，可诬陷景小怡是想干什么呢？

对于专案组这些精干刑警来说，这也并不是一个了不得的难题，大家七嘴八舌发表观点，大致上推测出了案犯的用意。

联系到凶手在杀人之后驾车去事务所翻箱倒柜之举，之前对景小怡实施诬陷，应该为的是把终年不肯出门的景小怡骗离住宅，案犯就可以潜入其住所找他想要的东西了。

找东西需要时间，仅仅把景小怡骗到静安寺去烧香这点儿时间恐怕不够用，得想办法让她在外面多待一会儿，而且这种“待一会儿”应该是身不由己，否则景小怡临时改变主意回家，那就麻烦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景小怡折进局子，进了警察局，一时半会儿是查不清楚的，少说也得关她大半天，半天时间对于案犯来说就足够了。

尽管对景小怡的诬陷实施得很顺利，但显然案犯在景小怡的家中并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由此案犯认为物品应该在万有骏的事务所内，于是重新制订了一个行动方案。

这个方案显示出案犯的急迫心理，打算一举实现两个目标——先把万有骏干掉，劫走其座驾，直奔万有骏的事务所翻箱倒柜。按照一般的侦查思路，杀人犯劫车之举肯定是为迅即逃跑。万有骏的这辆德国宝马摩托车，属于世界名牌，即便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可以说无论开到哪里都会吸引眼球，车迷自不待言，非车迷甚至不识宝马品牌的人也会多看几眼。

而警方则因这是一起枪击命案，而且发生在外滩这样的敏感地段，肯定会全力调查，其中一个举措就是对被劫的摩托车进行布控。按照通常思路，凶手应该不敢把这辆名牌摩托留在京城，而是要骑着它逃离本市。这样，侦查视线就被巧妙地转移了，凶手也就有时间对事务所翻箱倒柜了。在事务所折腾一番之后，凶手果断扔掉了摩托——再骑着这辆车招摇过市，落入法网只怕就是分分钟的事儿了。

那么，案犯是否达到预期目的了呢？这个，不得而知。

理清了案犯作案的脉络走向，然后就该为其作一个小结了，将其在整个儿作案过程中所显现出的特点梳理出来，以便于往下的侦查——

之一，应该说案犯（包括制造诬陷案的宋某、吴某等人）的作案手段很是了得，具有不凡的扒窃本领，能在电车上把预先准备好的钱包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景小怡的坤包里，并把拉链扯上。

之二，凶手会驾驶摩托车、能熟练使用枪支，而同时具备这两样技能的角色在民间并不多见。之前所说的拥有不凡扒窃技能的人多半又不会拥有这两项技能，只有接受过特工、特警训练的对象才能如此熟练地进行突袭性质的实战枪击以及驾驶摩托。因此，凶手可能有类似的特殊经历。

之三，如同前述之分析，案犯很有可能在1月8日对景小怡栽赃陷害后，利用景小怡被黄浦分局羁押的那段时间密潜万有骏氏夫妇住所进行过搜索。事后，案犯消除了室内所有翻动过的痕迹，万有骏氏夫妇当晚回家后没有察觉，否则，探员出身的万有骏肯定会作出反应，要么报案，要么加强防范。而万有骏既没有报案，估计也没有加强防范，否则就不至于挨黑枪身亡了。万有骏氏住所所在的地方并不偏僻，青天白日有人潜入的话，很有可能被邻居或者过往路人看在眼里。因此，这也是需要进行查访的一个内容。

之四，如果案犯在万有骏氏夫妇住所和万有骏的事务所都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是否还有第三处藏匿地点？抑或东西就藏在上述两处地点之一，只是案犯没有找到？专案组有必要在这两处地点继续搜索，以期发现破案线索。

之五，万有骏如果真的藏匿着使案犯感兴趣的东西，他生前是否向其妻景小怡透露过？当然，出于刑事探员的职业习惯，这种透露并非故意，有可能是不慎说走了嘴，景小怡不一定能意识到。不过，此刻丈夫被害，她会不会回忆起什么？所以，应派员与景小怡接触，了解万有骏生前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任飞扬原本分工想在案发地留守，可众人出发前他却改了主意。他打算去见见景小怡，因为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直觉，与那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前女子银行职员当面谈谈也许会有收获。于是，他带上大梦亲自前往景小怡的住所。

之前奉命留在万有骏氏住所负责保护景小怡的一男一女刑警仍在坚守。他们向任飞扬报告说，今晨已由派出所告知景小怡其夫身亡的噩耗，担心她经受不住这个打击，还请来了医生，但景小怡显得很坚强，尽管眼泪滂沱，但没有昏厥之类的反应。她提出要去看丈夫的遗体，被警方劝阻，答应稍后带她前往。此刻任飞扬和大梦登门，她还以为是带她去看丈夫遗体的，听见摩托车引擎声，马上从里间往外走，与任飞扬两人正好劈面相遇。

从景小怡那副失魂落魄的神色可以看出万有骏的被害对景小怡的打击之大。任飞扬过来途中特地去医药商店买了一打口罩，当下递过去，说今天蛮冷的，你戴上口罩吧。景小怡道谢后，却把口罩放在一旁，摇头低语：“他走了，我这颗心也死了，戴不戴口罩无所谓了。从今天起，我出门再也不戴口罩了！”此言使任飞扬蓦地一惊，寻思这是一个痴情女子啊！

任飞扬接着问景小怡：“8号傍晚你被丈夫从分局接回家后是否留心过家里有什么异样？”

景小怡回答说：“当时心烦意乱，根本没有留意。”

“那么万有骏呢，他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