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偷梁换柱

“这种细节，你都注意得到？”

罗坚深吸了一口气，仍旧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庄文杰。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是我去的次数比较多，看的时间也长，所以能感觉到差异。”

庄文杰很肯定地说，眼神中的波澜已经全部退去，又恢复了刚刚接受询问时的沉静。

“罗队，他说的倒是比较符合保安的证词，从这幅画展出开始，这小子每天都会去看，每次盯着《睡莲》一看就是二三十分钟，到最后，美术馆的保安都记得他了。”

罗坚正准备继续发问，廖双又凑了过来。

听说了这个情况，罗坚不再托着下巴说话了。他把身子向后一挺，右手搭在椅背后面拍了拍，打量着庄文杰说：“有一点我很好奇，《睡莲》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痴迷？”

“我说过，这是我最喜欢的国画。”庄文杰说。

“喜欢也是有理由的。”罗坚缓缓地摇了摇头。

“临摹国画之前，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我这是在学习。”庄文杰又说。

“这个理由不充分。”罗坚再次摇摇头，盯着庄文杰问：“到底因为什么？”

“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在我记忆里她很喜欢这幅画，也在家里临摹过，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画《睡莲》时的样子。”两人对视了半天，庄文杰的视线落到了桌面上。

听到这个回答，罗坚盯着庄文杰又看了几秒，随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认可了庄文杰的说法。“哦，所以是基于以上几点理由，你才认定那幅画是假的，你阻止工作人员摘画，是想保护案发现场不被破坏？”过了半天，罗坚问。

“嗯。”庄文杰点了点头。

“你上一次去美术馆，是什么时候？”罗坚稍稍坐正了身子。

“昨天。”庄文杰很肯定地说。

“昨天你看到的《睡莲》是真的还是假的？”罗坚问。

“真的！”庄文杰更肯定。

实际上，关于现在这幅《睡莲》的真假警方已经有了定论。

“《睡莲》之所以有名，是因为笔墨之间那股‘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古意，仿这画的人水平还行，画纸跟颜料确实都是民国‘老货’，可惜造诣方面没法跟先生比，在关键画法上出了疏漏，李程一先生是先画莲花正面的叶子，再由边缘向中心画，这幅画下笔反了。”文管局书画鉴定专家方敬贤如是说。

“还真是假画？”警队“吉祥物”庞大智当时就瞪大了眼睛。

方敬贤虽然对他这种一惊一乍的习惯挺不适应的，可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偷梁换柱。”罗坚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四个字。

也因此，当庄文杰说现在这幅《睡莲》笔法不对时，他便信了他三分。

“昨天晚上凌晨十二点到五点之间你在哪里？”

和罗坚交换了下眼神，廖双望向了庄文杰。

“昨天晚上？应该在家里睡觉呢。”庄文杰想了想说。

“家里，不在宿舍住吗？”廖双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不在，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庄文杰摇摇头，眼中不自觉的涌起了什么，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中间没有出去过？”廖双又问。

庄文杰再次摇了摇头。

“谁能证明？家人，女朋友，舍友都可以，你提供信息，我们可以去核实。”

罗坚接过了话头。

“没有人可以证明，我是自己一个人住。”庄文杰说，眼神又有些古怪，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猛然一张，望着罗坚问：“这么说你们认为画是昨天晚上被偷的？”

如果现在这幅《睡莲》是假的，那么，真的《睡莲》很大概率就是昨天晚上被盗的。

“停过电？几点钟停的电？”

“应该是凌晨三点多吧。”

“停了多久？”

“应该是十八秒，对，就是十八秒！”

“这么精准？”

“不会错的，我们这个美术馆是有备用电源的，一个电路切断以后，再启动备用电源，时间需要十八秒……”

罗坚清楚记得自己对美术馆保安的询问。整个展览期间，也只发生了这么一次异常状况，而且就发生在昨天晚上。一晚上之后，真画变成了假画，什么时候失窃的，岂不是可想而知。不过，办案不能建立在推测之上，需要的是证据，最直接的证据。

“白天盗窃肯定不可能，美术馆有二十四小时监控，晚上还有照明设备，值班安保巡逻，除非……昨晚美术馆有没有断过电？”罗坚思索问题的同时，庄文杰自顾自说了起来。

“哐哐！”罗坚敲了敲桌子，思绪回到了眼前的询问中。

“我再强调一遍，现在是我们对你进行询问，你没有权利发问!”廖双冷声说。

“大学生，你口口声声说这幅画是假的，那真的去哪儿了？按照你这个推论，必须是有人偷走了真的，才有可能换上假画吧？美术馆的环境我们可都观察过了！”

罗坚想了想，打算和眼前这个年轻人再深入地聊一聊。

出了事之后，挂过《睡莲》的地方空空如也，并且还拉起了警戒线。罗坚进入现场后，曾经仔细观察过四周的环境。《睡莲》上方天花板上的玻璃窗极窄，呈长条状，并且全部是封死的。任何人想要通过天窗下手，可能性几乎为零。

“保安没有发现任何人用非常手段接近过这幅画，你觉得偷梁换柱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