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无法忘记
焕焕眼睫扑闪颤动着,神情有一瞬的呆滞无助,这样的一句话,她已不是第一次听见,在许久许久以前,她躺在李泽叡怀里时,也曾听见他说出这句话。他说:“奴儿,我们成亲吧。”
没想到幻境里,自己也能梦见这样不可思议的场景来。焕焕伸手慢慢抚上自己额心,眼眸有些痛苦紧张地微眯着,她在心里也是唾弃着自己,怎么还要再遇见这些。
人们常说,梦由心生,虚无缥缈的幻境或许就与长夜里做的梦一般,总是与自己日常所念有所干系地。莫非自己一直在心里压抑想要的,就是彻底地去拥有李泽叡,和他结为夫妻,与他成亲。
焕焕在心里不停慌忙地发问着自己,想了一会儿后,喉咙突觉一阵地梗塞,那样有些甜腻示弱的话她不想再听李泽叡说一遍,从前过往里与李泽叡所产生的羁绊,还是让她无法丢掉一切顾忌地对他敞开心扉。
她眼下也未自己刚才那样的震惊心动的举止而产生一股子浓烈无比的悔意和心虚。这样一种复杂难解地情绪,全是因为心里在那样一瞬间里产生的不可遏制的情感,让她想要再次说出能将李泽叡推远的话来,想要再将他伤害。哪怕她自己也明白,那样做后,她会在心里难过后悔。
但不论现在还是过去,都很明显地,她的理智没有因怪异的“幻境”而彻底消失不见,她还记得是谁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千方百计地利用自己,害了林府,还害了远在梧州的容家。
李泽叡就是自己生生世世的仇人,这是她用尽办法也无法挣脱逃避的事实,焕焕再一次在心里强调着这个结局与真相,她天真地想要借此让自己保持清醒。
“奴儿?”李泽叡见着焕焕脸上的神情由又惊又喜变为迟疑,然后在是眉头紧蹙间流露而出的厌恶之感,让他稍有放松的心脏又在那短短的时间里,顿时紧绷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盯着焕焕,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能将她眉心处的厌弃与烦躁悉数抹干净除掉。
“奴儿,从前是我的不对。”李泽叡软下心来,满脑子地想要去讨好焕焕,他不想看见他的奴儿愁眉不展的模样,不想让她才苏醒过来,便面露难过。他想要他的奴儿开心,想要他的奴儿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意,想要和她生生世世厮磨在一起……
“李泽叡。”焕焕轻声叫了一声李泽叡,然后眼神有些空洞无力地盯着他,沉默许久后,才又道,“我觉得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像假的,特别是这样温柔如水地你,叫人不可思议,你知道地,你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也不该会成为那样的人。”
焕焕说这些话时,声音带着颤动,鼻息也是沉甸甸的,叫她觉得竟有些难以顺畅地呼吸过来。
“我愿意为你成为那样的人,只要你喜欢。”李泽叡声音弱弱地,那可怜的语气就如在认错地孩童般,是那样可怜,但有时那样可爱的诚挚,叫人无法将注意力从他说的话里离开。
说完这句话,李泽叡又往前向着焕焕走近了两步,伸出一只手,有些迟疑地牵起焕焕垂落在床板上冰凉苍白地手,紧紧握住,然后声音有些激动颤抖地道:“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奴儿,我从前有太多地身不由己,但今后,你想要地一切我都会给你。我只求你待在我身边,陪我一辈子,就如我们初识般。”
“我想要的一切你都能给我?”焕焕有些介意地从李泽叡手心里抽回自己的手,整个人感觉到一丝的害怕,蜷着身体又往后靠了靠,然后才又满脸狐疑地打探发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明明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和人是你根本无法带来地,说这样滑稽的大话来唬人,你不觉得害躁吗?!”
“奴儿,过去发生的一切,我们就让它过去了好不好?重要的是,眼下你还在我身边,而我会保护你一辈子,谁也无法伤害你。”
李泽叡不顾焕焕的反抗,有些霸道强硬地伸手将焕焕的手重新攥回放入手心里,手间的力度也因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加大了不少,力气大得近乎让焕焕觉得自己的手骨要被他捏碎了一般。
“啊!你给我松手!”焕焕吃痛,一双桃花美目满是怒气地瞪着李泽叡,以来威胁李泽叡放开自己,并表达自己的不爽,以及反抗,“你总是这样,对我时好时坏,哪怕是在这不得其解又光怪陆离的幻境里,也是这般。你别以为在这该死的幻境里,我拿你没有办法,我要是不喜欢你,就算是在这幻境里也是不喜欢你。更何况,你凭什么会以为我还会答应你?!”
“幻境?”李泽叡被焕焕的一番话给彻底激怒,他不知道自己柔情如蜜的一番真心,到了她这里怎么就那样的不堪,叫人厌恶。他可是堂堂钥国帝君,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高傲的人,这天底下仰慕敬爱他的人不计其数,更有无数姣好如羊脂羔玉的美人儿们惦记着自己的后宫,想要入这钥国深宫里,与他长相厮守下去。
除了这些,他的臣子们比他更加着急为他统筹充盈这后宫,每日里总会见缝插针地暗示上李泽叡这么两句,然后在一起跪地齐呼:“陛下子嗣,关乎钥国天下!”
“陛下子嗣,关乎钥国天下!”每当李泽叡在脑海里想起大臣们齐念这句话时,他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眼里不停地晃过焕焕的影子,就像一种莫名的神力般,叫他无法忘怀,等了这五年,也还在等一个奇迹,等他的好奴儿醒过来。
这短暂五年里,好像什么都能被改变,又好像什么都未能被改变,就比如此刻,当李泽叡听见焕焕用满是诧异的语气问出自己这些话时,他心里还是闪过了一丝触动,眨眼之瞬,他的记忆全部便全部被拉回了那残酷冰冷的五年前。
五年前,焕焕的确是有身处幻境里的一日,李泽叡至今都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从那怪镇子梧桐出来后,又遭遇到那一切。以及被老六他们一行人骗去了那云锦山脚下,然后险些被他二哥安插的敌手给干掉的危险经历来。
那日若非他顺手从那梧桐古楼里,捡来地一枚玉佩闪了光,被那藏在云锦山中的人窥见,搭以援手相助,恐怕此刻便再无他与焕焕。也无这短暂五年后,他称帝为王的这一日。
“你怎么不说话?”焕焕看着李泽叡脸上的神色愈发的沉重阴暗,不禁在心里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在心里偷想,是不是自己方才说的话过于决绝冷酷了一些,所以才会让这虽在幻境里的李泽叡这般动怒。
特别是当焕焕的视线对上李泽叡那双阴晴不定,但又足以噬人魂魄,叫人一下停滞住所有念头与想法。这世间有百般好看动人地眸子,都不及李泽叡的那双黝黑晶亮的狐狸眼动人,抓人眼球。
“我在想,你为什么还是那样口是心非。”李泽叡眼眸低垂,盯着焕焕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不经意的寒气,叫人不敢轻易与之对视,唯恐被伤,或者说被他冰冷的面孔给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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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焕见李泽叡这般有些压抑着自己内心怒气的状态,又习惯性地抬眼望了望他额两侧地太阳穴,果不其然地看见那几道偏紫色的青筋后,不免汗颜,在心里感慨着:对嘛,对嘛,只有这样的的李泽叡才显得真实些。
在焕焕看来温柔根本就不是能形容李泽叡的词,根本不可能与他搭上边的那种。
但她虽在心里这么认为着,实则内心里也知道李泽叡也有柔软的一面,她忽而不合时宜地想起从前李泽叡给自己送衣服,还将自己抱回卧房地场景来,还想起自己从前一见他,就跟被火药点了心一般,气大得很,总是无法忍耐地想要找他撒气,还总是忍不住地想些法子去报复李泽叡,如今种种突然现在脑海里,叫焕焕满是不可思议,还有一种时间过后地沧桑怀念感。
然而最让焕焕觉得怀念的,还是正如李泽叡方才话中所提及的,他们最初相识时的美好场景。她还记得,自己是因为任性要跟在哥哥屁股儿后面去听老先生讲课才认识的李泽叡,也知道自己当时想要靠近他是因和缘由。
你是的李泽叡还不是钥国心思缜密沉重的六皇子,而是看似羸弱,不禁风雪的谦谦白衣少年戚陆,也是焕焕她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想念无比的戚陆哥哥。
至今焕焕都还觉得,李泽叡和戚陆他们不是同一个人,虽然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一个人,不同的仅仅只是那名字代号的不相同而已,然而在焕焕看来,一袭净尘的白衣少年戚陆是过去,是压在枕头底下许久以来酿造的芳心暗许,是她竭尽一生也无法忘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