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愿意为你

还未来得及等焕焕多想，她眼角余光所瞥见此刻屋里的装潢后，眼神有一瞬的呆滞和诧异，她本以为自己是在六王府地偏院里，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古木床里。明明自己睁眼看见地第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面粉色的床帘锦布，周围的一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熟悉，以至于她当时不假思索地便把自己此刻所处地环境定为自己带了两年之久的六王府偏院。但正是由于焕焕过于熟悉自己在六王府的卧房，才让她靠着眼角余光瞥过的一眼，发现了异样。她记得自己在六王府的偏院里，不会有类似与金铜挂件的小玩意儿，更不会有古铜铸造的几鼎小香炉，生着寥寥地白烟。

这不是在那间属于自己的卧房里，焕焕有些惊异地转动着自己如琉璃琥珀般美丽动人的眼眸，只盯着屋里许多陌生、同时精美无比的摆件们，暗自在心里发慌，觉得事态变得有些怪异起来，与环境相比起来更怪异的还是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泽叡。

“我……我这是在哪里？”许久之后，焕焕干咽下一口口水，眼神空洞死气，看上去竟有些瘆人，叫人不敢望向那样一双充满悲伤和疑问的眼眸去。她神情也是怔怔地发愣，薄肩已是在微微颤动，不知是因何缘故，一阵短暂的静默之后，她才启唇，声音弱弱地，似在自问般，道，“我这还是在幻境里吗？”

李泽叡见到焕焕是这般反应，心里也觉有些奇怪，但他反应速度极快，很快地就想明白了眼下地情况是因何缘故。他在心里猜想着，焕焕这突然地苏醒，想必她自己在这昏睡状态里，极少能感知到外界的变化，所以她的记忆也许还只是简单地停留在那一年里，不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也不知道自己处在何人统治的钥国天下里。

李泽叡想明白这些后，突然在心里觉得有些纠结，他从前不是没想过焕焕突然一日苏醒过来地时候，会是怎样一副“惊天地，动鬼神”的情形在，至少这对于他而言是苦守这五年后，最美好的结局。

醒来后的焕焕不会如李泽叡所想那般，对他百依百顺，或者单纯美好如他们初相识那般，但这些于李泽叡对焕焕的执念而言，都不是重要的，他一心只愿后半生能与焕焕相守，能陪在她身边，最好还能去弥补偿还她。至于焕焕对自己是否会有爱，都不重要，他只要她还在就好，只要自己想念她时，能随时找见她就好。

焕焕沉睡不省人事的五年，对李泽叡而言是空白无趣的，但又是那样充满色彩和希望的，他这五年里，比谁都清楚地知道，焕焕再也无法被他人抢去，谁也无法带走她。

因为一切能扫除的障碍都已被他清除干净，也许这个过程里，他有过动容和心软的一刻儿，但脑海里一闪过从前过往里糟心难过的经历，都叫他恨不得咬紧牙齿，将那些焕焕通通想要护住的人，凌迟至死。

理智还是控制了他，至少让他此刻不敢有一分毫的表露，在焕焕面前。他是不可能让焕焕知道自己在这五年里做了些什么，以及杀死了哪些人。于他而言，那些事迹会成为他与焕焕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过的沟壑，两人的后半生也许都会因此悲痛的沟壑而不得其乐，而他的奴儿也定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原谅与爱意，紧追而来的就只有悲痛欲绝的仇恨。

李泽叡他不是没有经历过，他知道失去重要的人，对自己造成地伤害和悲痛近乎是灭顶的，甚至是能让人不再拥有理智的。

因为经历过，所以会懂得，会知道后果是怎样悲痛难挽回的。李泽叡向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对待任何事情都是雷厉风行的，他称帝的短暂五年里，就贯彻着这一风格，朝廷里里外外都被他管控得十分好，权力制衡的手段他比谁都玩得深沉不露。

焕焕没想到自己的问话，会等了如此长的时间，也候不来李泽叡一句哪怕是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回答，叫她心里的疑虑更加浓重，迫切地想要去寻找到一个突破口，去述说，去找寻，只为得到那个让她忧心忡忡的答案来。

李泽叡一定有意在瞒着自己什么，焕焕的直觉向来有些怪异地准确，于是不等李泽叡张口，她便发声催促他道：“你为什么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我？你又想使什么猫腻？！我劝你最好如实地回答我，否则——”

至于否则什么，焕焕并没有明言，她只是象征性地瞪着一双桃花美目，恶狠狠地剜了一眼一旁深思考量中的李泽叡。那也只是威胁而已，她的身上又还有什么值得李泽叡在乎的东西呢？

“我没有支支吾吾。”李泽叡垂眸看着焕焕，眼角又泛起一抹温柔春风，看着焕焕的模样很是认真，他嘴角微微挂笑，像是早已窥透焕焕说这话时的心理般，丝毫不觉得自己有被威胁到，或者说其他，还故意挑衅地发问道，“否则奴儿就要对我做什么？”

“你你——”焕焕被李泽叡的反应给激到了，他不知道李泽叡怎么就突然变了，变得脾气这般好了。听见他厚脸皮地发问自己，便忍不住立即地回怼他，却是在脑海里你你模糊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且有杀伤力的话来。

“我？我什么？”李泽叡眼露调戏，嘴角痞笑，弯腰俯身靠近了焕焕此刻被涨得有些发红滚烫的脸蛋，糯声道，“奴儿还是那样，不经人逗呢。”

“你你你，你这人怎么就没个正形。”焕焕嘟哝着小嘴，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感觉方才的自己就好像被李泽叡调戏了一般，而且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她发现自己还是那样怪异地享受和李泽叡斗嘴相互折磨的时刻。

她喜欢看着李泽叡，喜欢他傻傻跟在自己身侧的感觉。

“哈哈哈。”李泽叡听见焕焕故作恼怒的骂声，心里并不动怒难过，反而忍不住勾嘴放声大笑，一双妖艳至极的狐狸眼也因笑意弯成了一道好看的月牙儿形状，叫人不禁为那样一双笑眼而心神荡漾不止。

“这有什么好笑的？！”焕焕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然后声音里满是不解地道，“你可一点儿也不像我认识的李泽叡，这幻境里的东西都太厉害了些。我上一个梦里，还发现自己变成了神女了呢，生来就不知疼，也不会痛，哪怕受伤了也会非常非常快的时间里，就自己治愈好了。你说幻境里的东西怪不怪啊，明明我从来没有幻想过那些，可偏偏还是叫我入了那个幻境，就如前世亲身经历过一般。”

焕焕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突然演变到了眼下这种情景，自己好像也不再那么疑心深重了，也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许多的芥蒂，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和“幻境”里的李泽叡诉起苦来，还和他说起自己光怪陆离的遭遇来。

“奴儿，幻境里的东西都是假的。”李泽叡安慰着焕焕，然后从靠近的桌案上端起一个做功精美无比的茶壶，稳稳当当地接上了一杯茶水，然后递给此刻坐在床上，满脸茫然的焕焕，“你醒来都还没有尝到一口水。”

焕焕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她从心里由衷地感觉，这“幻境”里的李泽叡真的很不同，与那个真是世界里的李泽叡可谓大相径庭，但莫名地又很被这样一个柔情如水，温润如玉的男子深深吸引着，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李泽叡的话提醒了焕焕，她也深表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模糊地重复着李泽叡方才说的那句话，“幻境里的东西都是假的。”

“来，喝口水。”李泽叡把茶杯递得更近了一些，那关心着急的样子，就差不能直接将那杯茶水灌入焕焕口中一般，“你也说了那么多话，喝点水润润喉咙，才醒来，身子骨儿还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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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焕看着这样婆婆妈妈的李泽叡，感觉自己对他的认知再一次被无情地颠覆，耐不住他的热情和好意，她还是接过来了那杯茶水，让后毫不迟疑地一口闷下去，根本无仔细品尝茶香茶味的心思在，她只感觉到那温热地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肚腹时，很舒服很舒服，而且张嘴说话间，鼻息呼吸里，都能感受到一股似有似无地清茶香气在。

“我还要再喝一杯，你说得对，我话讲多了，嗓子也干得紧，你快去给我再倒上一杯来。”焕焕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撒娇和逞强。她其实是不想有多余地动作去麻烦李泽叡的，这样会在心里让她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依赖，他们之间的情爱羁绊还没有被彻底斩断，这样的场面是她自己不愿意看见的。

李泽叡很快就向焕焕递来了第二杯茶水，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以至于焕焕从他手中接过那杯茶水时，都能看见那茶水里不起一点儿波澜，是那样平静安稳地在他手中等待着自己。焕焕莫名地因为这一点儿的细节，而心有触动。

“你想喝多少都行，只要你喜欢。”

你喜欢的事，我都愿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