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光怪陆离

她被刺破的腰部竟开始自动愈合，连血液都不再涌出。而那女子，竟仍在昏迷里，她应该会被痛醒的，更何况是在清远门第一长老白九的剑下。她果然与常人不同，昨夜便在城门处的小树林发现了她，探过她的灵根，无法知晓其修为，心里便觉着古怪。

他同时唤出两把獠牙，手心凝法，将獠牙相插置于头顶。结出一道银白的结界，护住自己以及昏迷中的焕焕。

“白九老头，你可是杀人了啊。”男子望向正在施法破他结界的老头，讥讽地道:“清远门的长老只派了你一个人吗？何怜来了吗？”

老者不屑回应，口中只道：“算你这妖精识货，呸，识人，今天我就要灭了你。”随即唤出咒文，结下一阵，朝男子上方的獠牙盖去。顿时蓝光大闪。

“我已不能再杀人了，会遭天谴的。”男子蹲下身来，嘴角怪笑，惋惜地念叨。伸手去摸焕焕的左眼上的眼罩，却被一道红光弹开。

“又开始保护你的废材主人了吗？六血。”

男子神情举动放松自然，竟丝毫未把老者放在眼里。对老者笑道：“我不是野猪怪呢，你们这些人怎么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呢。”

真是无知。

随即唤回那把用红线系着小葫芦的獠牙，立身，画下一阵法。将焕焕拦腰抱在怀里，伸手唤回悬在上空与蓝阵相抵的獠牙。自男子脚下的阵法发出强大的银光，吞没了抵在上方的蓝阵。老者身下的仙鹤被银光所摄，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声。是灵兽在呼唤，请求外援。

老者也被这银光所震，缓了许久，又方才想起那男子说的话，明白过来，这眼前的男子定是厉鬼，或已到了鬼仙级别。此转移之术，只有鬼界之人可用，因有规定，地下人间，皆为鬼仙。

“老头儿，下次记得带那何怜来。”男子丢下这句话时，老者手里的仙剑已贴满了黑色的符文贴纸。正向这银光中央刺来，这正是对付厉鬼的惯用伎俩。清远门有四大长老，所擅长的领域各不相同。白九长老所擅长的是除妖灭怪，对付寻常鬼怪倒也问题不大，但若是近鬼仙级别的，便无法对抗。四大长老里，最通晓鬼界的自是那男子口中的何怜。

老者摸了摸身下仙鹤的脖子，轻声道：“小鹤啊，回清远门吧。”

在凌空返程的途中，白九长老召回了在十里镇其余地方搜寻野猪怪的小辈儿们。白九的灵兽是一只炼化后的妖兽，识妖气，辩怪迹。白九便是靠仙鹤追寻妖怪的。

白九已是混上长老级别的修仙者了，座下已有百名弟子，专习除妖灭怪之法。那男子为鬼，但他的灵器—两把獠牙，散发浓厚的妖气。杀人之法，也如嗜血的妖怪所为。

待他从十里镇回到清远门时，已是午夜。

清远门设在四座高山之巅，每座高山分别由一位长老所管，白九所在的山巅为神凰巅。这四座高山，传说是神界设置的古老阵法，当下修界遭受巨大灾难时，可在四座高山之巅汇入无穷灵力，以神选之人为祭，打开阵法，以开神界。这源于上古传说，上神界曾有位痴情的神帝，恋上了不该爱的女子，终不得，女子逃离神界，入了人间。神帝便在女子七魂里设了禁术，留了印记。便为神选之人。

白九到了神凰殿时，立即唤来了自己的大弟子。自己则在食房里煮辣油抄手吃。白九修仙的灵基极好，但他从小在便生长在山野间，入修仙界时年已过了三旬，待他修有所成时，样貌已到七旬，便是古稀老者之貌。不像其余三位长老，虽彼此年岁相差不大，但样貌区别甚大。与他们站在一起，自己便自然而然的会被认为是他们的爷爷，乐观地想，自己也算是占了个便宜。

他煮了两大碗辣油抄手，一碗给自己，另一碗给那正赶来的大弟子。

白九一边吃着抄手，一边支耳留意着。忽然他的左耳动了一下，远处传来急急忙忙的脚步声，还有玉块敲击剑鞘的碰击声。白九见自己的抄手已见了底，看向给那小子留的抄手后，又赶忙夹了几个在自己的碗里，还倒了一些汤。正当他用筷子准备搅拌一下抄手时，食房的门被轻快地推开了。随即入耳的，是一声又一声的老祖爷。

“你小子别叫了，是师父！”白九嫌弃地教训道。眼前的小子，自然而然地捧起那一碗抄手，开始一顿狼吞虎咽。

“老祖爷，你这抄手和我姥姥做的一样味道。好吃好吃啊。”

白九望向眼前的小伙子，心想还是修仙好。若自己未踏上修仙的道路，自己如何能看到隔了几代亲的傅禾。

“废话，你姥姥的手艺自是我教的。”

“老祖爷，你今天去除妖可是除了意外，慧灵长老说仙鹤在求救，要动员去解救你们呢。”傅禾解决完最后一个抄手，喝了一大口汤后，又用筷子搅了搅汤底，确定再无抄手后，抬头问道。

“你小子能不能把老字去掉。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是小鹤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觉着我对付不了。”

“是什么妖怪？你竟对付不了。好歹也活了几百年了。”傅禾站起身来，面向老者，着急问道。

“是近鬼仙的厉鬼。我不知是何身份，鬼界的事情我不清楚。不过鬼界里有名的鬼也就那几只，我还是识得的。”白九摸了摸胡子，思索一番后，道，“最近才开始伤人，怕是才长成的厉鬼，且有妖物相助。怕同鬼仙的关系不错，竟可用鬼界转移之术。”

“什么妖物？什么人，不，什么鬼才可用那转移之术。”

“猪的獠牙。”白九望向傅禾，白了一眼，说：“你不知道，别在我面前装。好歹对外也是我的得意大弟子。我不要面子的？”

傅禾哈哈大笑，委声道：“鬼界转移之术，必是统领鬼界的鬼仙亲近之人可用的。现鬼界易主箁归为鬼仙，其亲近之人只有鬼罗。那人，不，那鬼便是鬼罗？”

“不是。”白久望向眼前已二十岁的傅禾，嫌弃地道：“我看你小子是越活越蠢了，老子我才讲怕是新出的厉鬼，你还扯鬼罗干嘛。是忘记自己十几岁捡个破木偶人说是鬼罗的蠢事吗？”

傅禾挠头，痴痴地笑，道：“师父，你可说过再不讲脏话的。”

“我是你老祖爷。”

说完两人相视大笑。十岁的傅禾一夜家破，只留他一人与姥姥于世。若不是面前的师父，老祖爷，他可能很难再会如今般，开怀大笑。笑得过猛，傅禾怀里的小木偶摁痛了他的胸膛。

“明日你同我去你何师叔的神孤岭，与他讲讲。”

出食房后，夜已极深，白九老头取下腰间的玉葫芦，灌满了酒，一边仰头大喝一边摇摇晃晃地回了房。离别前，摸着傅禾的胸口，语重声长地道：“好看的木偶多的是，还得往前看，给我散种啊。禾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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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禾闻言脸微红，脑中自然映出一张带着黑布眼罩，表情冷酷，但见到他就会笑眼如花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傅禾取出怀中的木偶，看了一会儿。

次日，傅禾着装整齐地候在白九老头的屋前。一些来的早的弟子们朝他打招呼，还有几个女弟子娇羞地朝他微笑，其中大胆一点儿的，问了他几句家常，傅禾不懂这平常的问候，怎的也会害羞得脖子根处都憋红了。他一一微笑回应，仪态端庄有礼，与昨日贪吃耍猴的小子截然不同。

“师父，您起了吗？弟子有事找你。”傅禾轻轻敲门，又在门口处候了许久，见无一点儿回应。看了看四周，瞧并无弟子朝自己这边看，手中画符，解了白九屋前的结界，然后悄声入室。果如他所想，白九老头正在床上睡得酣畅淋漓，随之入耳的还有那震天响的鼾声。傅禾望向躺在床上衣衫不整的老祖爷，微微笑。沏了壶茶，慢慢等那老头睡醒。

老头梦里闻见了茶香，不一会儿便醒过来了。看向不远处乖乖坐着的傅禾，与年轻的自己极为相似，只是眼前的少年更英俊，那双眼睛像极了他姥姥，凤目里藏着满天星河。这样的凤目在女子长在女子脸上，妩媚不已。而在傅禾脸上却徒增了冷峻感。

寒鸦通过阵法被传送到一殿上，殿的装修很朴素，到处挂着黑色的帷布，每一根柱子里都放着三只灯，发着淡淡的幽冷的青光。寒鸦站在殿前，轻轻放下臂弯里沉睡的焕焕。

单膝下跪，“谢鬼仙。”

突然一道血柱以极快的速度刺向他的腹部，无法阻挡。

“啊。”寒鸦叫痛，见腹部被被血柱贯穿，痛楚从腹部一阵阵传来。

寒鸦听见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六血，你结的结界保护不了你的主人啊。真是无用。”声音充满磁性，讲话者的语调虽轻松，却给人一种窒息感。

寒鸦吃痛忍着，抬头望向声音来处，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