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与你无关
“你不能带走她。”南姜哪里想到李泽叡理都不愿理自己,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忍不住心慌地又说了一遍。
李泽叡听见南姜的话,眉头不耐烦地微微皱起,递了一个十分冰冷不通人情的眼神给她,然后在又漫不经心道:“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想活命的话就好好听贺铩的话。”
南姜被李泽叡最后那句话搞得脸色一红,她感觉那句话很奇怪,甚至说有点暧昧打趣的意思在,好像那六皇子李泽叡是在暗示自己什么般,其间“真相”她不敢多做遐想,只是逞强道:“她是自愿出府的,你该知道,不是我们逼她出府的。今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带走她!”
此刻抱着南姜的贺铩,闻言也是身形一滞,感到脊柱发寒,这种突来的感觉倒不是来自害怕或者说恐惧,而是来自一种愧疚和心虚。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带南姜再入梧桐迷镇,就不会让她知道焕焕现在在他王爷手中,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南姜说话的声音会引来同出迷镇之中的阿文他们。
阿文的功法和那把银煌弯刀有多厉害,贺铩是见识过的。他才不愿在眼下这样的情况里,和阿文大动内力相互争斗,在黑雾里他可不能保证自己能成功躲过他的每一刀银煌。
“你不要再讲话了,王爷怀中所抱的是他的妻子,她该跟着他回家的。”贺铩说这话时很温柔,就像是对南姜在做解释一般,丝毫听不出其言语间有恼意或者说愤怒。
“即便如此,你们也该遵循她的意愿,而不是在她不省人事时,强行带她离开。”
南姜为表示自己态度的坚决,甚至不惜挣脱贺铩的怀抱,想着快些远离他们,然后把阿文他们找来,无论如何,她都清楚地知道焕焕不能被带走。
“你要做什么?”贺铩见南姜欲逃走,抱着她的双臂更用力了些,不允许她挣脱自己的怀抱离去,同时悄声威胁道,“休要再乱说,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镇子,脱离这险境。”
“我可从未要求过你,不必带我离开,我也不会跟着你们离开。”南姜才不领贺铩的情,哪怕她心里确是对贺铩说的话有所触动,有一瞬间想答应配合他的冲动。但理智还是控制了她,她知道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地对一个人好,接近初始大多都是带着目的,只能说目的好坏的程度不同,和自己能否接受的程度不同。
贺铩对南姜的好,就叫南姜自己心里发慌,她不知道那样一个俊朗刚毅的男人,对自己如此帮助的目的是何。
“丢了她。”李泽叡耳力极好,南姜和贺铩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他的耳中,哪怕中途贺铩有故意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听见南姜自己要求贺铩放下她时,李泽叡忍不住斜眼望了身后,然后才是冒了这么一句带着怒气和烦躁的话。
贺铩闻言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呆站在原地,眼眸里露着纠结和为难,他想回答不,但又怕自己怀中的女人故意逞强与自己唱反调,届时只怕情形很是尴尬难看。他贺铩不想经历这些,但眼下总归要做出一个选择。
“你在犹豫什么?她可不要你的帮助,何必再死皮赖脸地帮她呢。”李泽叡见贺铩停下,也叫停了身下的马儿,头微微往后移动,在朦胧的黑雾里,沥沥清冷的月光中,绘出他轮廓分明有型的侧脸,和眼眸里闪着的光亮,比那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动人,“有些人生来就不知道感恩,你又何必抱有希望,放了她,我们专心赶路离开就是。”
李泽叡话语落完,见贺铩下颚微微扬起,面露纠结难过的神色,又忍不住出声补充了一句:“再说,你抱着她不嫌累吗?她看着还挺重的,不像我的奴儿。”
贺铩:“……”
眼下抱着南姜的贺铩只觉无语,他不懂李泽叡的比较是怎么看出来的,就算是从两人的身形体格间做出了对比,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地踩低捧高吧。再说焕焕他也不是没抱过,其实和南姜的体中也相差不是很大,南姜属于偏干瘦有力型,女性特有的柔软象征在她这里是有一点儿缩水的感觉。
也许正是因此他才会觉得南姜和焕焕的重量相差不是很大吧。想到这里,贺铩不知怎么的,又悄悄羞红了脸蛋。眼角余光扫过南姜时,视线不自觉地在她的胸膛处有一瞬间的停留,就好像故意在验证方才自己得出的结论一般。
“你看什么?!”南姜注意到贺铩低眸看自己的眼神,且注意到他眼神所盯着的地方,正是自己胸膛的柔软处,顿时怒火中烧,方才有关贺铩所有的好感皆在此刻崩塌、消失。
“啊?没有……”贺铩被南姜充满怒火和不满的眼神盯得心神一乱,头皮有一阵子的发麻难受,他其实并不是南姜所想的那样,只是突然想到了她与焕焕体中相较,想要验证自己的答案而已,而且、而且这也不是他故意为之的啊,只是视线恰巧扫过,然后盯得略微久了一些。不想,自己如此短暂的视线汇集一瞬,竟被南姜发现了,并且毫不意外地对他进行误会。
此刻在贺铩脑里,只有一个疑问,是不是女人都见不得别人盯着她们的胸脯看,要是男人间的话,看就看了,好像也掀不起什么波浪来。
贺铩为自己愚蠢的开脱借口感到有一瞬的耻辱和羞愧,这哪是人家女孩子的问题呀,是他的盯着别人看的眼神举止出了大问题!一定是自己和男人待太久了的缘故,贺铩还是抑制不住地为自己找理由开脱着。
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贺铩他出生武侯府贺家,自小在军营里长大,而后又和李泽叡一同跟着驻守边疆多年的老将军习武,其间很少有机会可以和女孩子接触,在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亲人关系以外的女子外,唯一算是较熟悉认识的女人,便只有六王府的焕焕和皇宫里的六公主。青楼问柳探花之处,他更是从未进去过。
贺铩张口想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脑海里也憋不出一句能为自己辩解的话来。
“你放下我!”南姜彻底恼了,她没有想到贺铩是如此道貌岸然的人,心里直感觉被人狠心欺骗了,十分不好受。
“我……我不是故意的。”贺铩见状眼眸低垂,脸带红晕,说话结巴,语气也是弱弱的,与他往常刚毅冰冷的形象有着极大的反差。他看着南姜的眼神里也满是歉意和不好意思,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意真顺着南姜的意思,松开双臂,放她下去。
这梧桐镇的浓雾,他是见识过的,更知道其间存有玄机,哪怕你能听见人流的声音,你也无法顺着声音的方向穿过层层的迷雾,去找到他们。所以哪怕他此刻真如南姜所愿,将她放下,让她去找阿文他们,恐怕暂时也并不能立即找到他们,反而会将已经受伤的南姜丢在这危险的迷雾里。
既然下定决心要帮她,那便不能让她受到一点儿危险。贺铩在心里不停地说服自己,试图在心里找到一个正常的理由,能去解释他为南姜鬼使神差做的这一切。从前除了李泽叡以外,贺铩几乎谁也不在乎,他知道自己需要倾尽全力保护的人就只有李泽叡,不会有第二人,更不会有那样的一个人值得他付出心血,去护他周全。
可事实是,南姜在贺铩身侧出现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让他心间生起了浓浓的保护欲,甚至不惜与李泽叡对着干。可惜南姜并不理会贺铩的苦心,还误会了他。
但眼下,贺铩除了道歉,说不出其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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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你放下我!”南姜气急败坏,已是在贺铩怀里暴躁地动起手来,狠力地捶打着贺铩的胸口,语气极凶地再次强调道,“你放我下去!!!”
“贺铩!”李泽叡骑马在前,这次南姜说话的声音很大,语气又极其地凶狠,只字不差地落入他的耳中,忍不住吭声道,“放了她。”
“可……”贺铩话哽在喉咙处,在那瞬间里感觉自己很委屈,视线又忍不住往南姜手上的脚踝处望了一眼,呆愣许久后,才抬头,下颚微微扬起,语气犹豫补充道,“可她受了伤。”
“与你无关!”
李泽叡和南姜的声音近乎同时响起,语气里满是愤怒,刺破了这本就静默长久的黑夜。
贺铩闻言身形一滞,眼眸里的光亮在那瞬间熄灭殆尽,就如陷入一潭失望的死水里,不见舟渡。
“好。”贺铩腰柱微倾,将南姜轻轻放下,“你说的对,你与我无关。”
南姜闻言眼神一怔,眼眸里突然闪过某种不堪慌乱的情绪,让她不自觉眼神躲闪着贺铩,不敢再看向他。然后便是一阵的沉寂无声,两人站的距离很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贺铩率先反应过来,见南姜自己能站稳后,便启步绕开南姜,神情刚毅地离开了。
南姜呆愣在原地许久,直到她再也听不见耳后传来的马蹄踏地声,她才缓缓转过身去,稀里糊涂地喊了一句:“贺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