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你不是一个人
好不容易放晴了两天,天空又开始下起了细密的雨夹雪。
蜀地跟北方不同,一到冬天就阴冷阴冷的,那冷空气就像钻入了骨头缝里,哪怕待在屋子里也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丁佳佳生了一盆火,扔了两根红薯到火盆里,再把早上带来的玉米窝窝头串在竹签上烤。
水壶里的水已经冷了,一口下去透心凉。
好在工具房里有口大铁盅,丁佳佳拿它把水烘热,几口热水下肚身上才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窝窝头咬在嘴里又干又涩,难以下咽,但丁佳佳却像毫无所觉一般,看着练习册上的题目陷入了沉思。
屋外,有人影忽至,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窝窝头上,眉头微皱。
大约是他的目光太过滚烫,丁佳佳终于回过神来,看到他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将手上的窝窝头藏在了桌子底下。
“阎卓,有事吗?”
那天送鸡汤,他两次握了她的手,但临送她出门时却向她道歉。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就再也不敢上门去找他。只隔天炖个汤做个菜,请顾向南以他的名义送过去。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四五天没见过面了。
她不知道他突然找上门来是因为什么,难道是阎父出事了?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见他脸色还算平静,一颗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我去知青院找你,但却没见到你。”他没有回答她的话,目光却由她脸上挪到了她单薄的外套上。
“哦,反正一个人吃饭,我中午就懒得回去了,剩下时间正好多看点书。”
她眸光微闪,慌乱地挪开视线,再次问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尽管开口就是了。”
他依旧没有答话,却慢步走到她身边,径直从她藏在桌子底下的手上抢过她手里那块已经凉掉了的窝窝头。
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手上冰凉的温度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他眸色微沉,声音瞬间严厉了几分,“你中午就吃这个吗?”
“这不是挺好的么。”她讪讪一笑,声音却在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后越来越小,“我火盆里还煨了烤红薯呢......”
“你的钱呢?”他一把拽住她冰凉的手腕,“你的棉袄呢?”
“钱我存着呢。”见他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她心里蓦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早上出门时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所以就穿得薄了点儿。”
“你骗人!”他用力地闭了闭眼,“丁佳佳,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有些慌乱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可他的力道却大得吓人,箍得她手腕隐隐作痛。
“你身上没钱了对吧?!”他垂眸看她,语气笃定。
“怎么会。”她咧嘴笑了笑,道,“我不过是想省着点儿花,过年好给自己添置点年货。”
“是么?”他却并不相信她的说辞,“既然如此,那你能借我点钱么?”
她抬眸看他,似在判断他这句话的真假。可最后她还是败下阵来,认命道:“告诉我你还差多少?”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五百块,你有吗?”
若是在京市,五百块自然是难不倒她的。但如今她囊中羞涩,五百块对她来说就是天文数字。
“现在暂时没这么多。”她咬了咬唇角,苦涩地笑了笑,“但你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能帮你凑到。”
“怎么凑?”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这次你又想当掉什么?是你的手表还是你的棉衣?”
她愕然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甩到了桌子上,“我带我父亲去省城看病前,队长给了1358块,这三五十八是你给他的吧?”
丁佳佳矢口否认,“没有,这都是队长的心意。”
他讥诮地扯了扯唇角,毫不犹豫地戳穿了她的谎言,“以队长的手笔,出手怎么可能还有零有整的?”
见瞒不过,她顿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眼神中充满了不安。
“阎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尽我的一点微薄之力而已。”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瞬间刺痛了他的眼。
不该是这样的。
她是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不该对他这样的人爱得如此卑微的!
她想尽办法攒钱,为此还差点死在了山上,却全都花在了他的身上。
一听到他家里出了事,她就当了自己的手表和棉衣,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
她克扣自己的吃食,可每次让顾向南送过来的菜不是鸡就是鱼。
她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知道她的厨艺他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尝出来。
他何德何能,值得她这样对他?
那天晚上在山洞里,她说只要曾经拥有,不要天长地久时,他心里其实是有怨的。
他想,爱一个人不就是想和她一辈子长长久久吗?
她的未来里没有计划他的存在,只能说明她的爱不够纯粹或者还不够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