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破冰

自打上次在山洞里两人把话说开了之后，阎卓和丁佳佳就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对方。

没有争吵，也没有翻脸更没有因爱成恨。

可为了彼此的前程和未来，他们十分有默契地选择了退后一步，默默地守护着对方。

因而平日里，哪怕就在一个村子，他们能够碰面的机会也不多，单独相处就更没有过了。

像这种主动找上门的情况，则更是第一次了。

丁佳佳心里紧张极了，既怕阎卓依然对她避而不见，又怕自己的出现会给阎卓带来什么心理负担。

敲门声过去了很久，院子里才出现了响动。

阎卓在门口停留了片刻，有那么一瞬间，丁佳佳甚至怀疑对方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自己。

两个人隔了一道破旧的土砖墙和薄薄的木门对峙，不过刹那，但丁佳佳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还在留下和离开之间挣扎，院门已经“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和煦，但这光却似落不到阎卓眼底一般。

他那双眼黑沉沉的，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死寂，如古井一般无波无绪，看得丁佳佳的心脏都跟着揪了一下。

“我来给伯父送点鸡汤。”

怕他开口说出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丁佳佳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阎卓像是并不惊讶，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轻轻“嗯”了一声，退后两步让开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让她进去的意思吗？

丁佳佳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找上门来时，阎卓当时是没有让她进门的。

到此时她依然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紧张的、自卑的、担忧的。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害怕她嫌弃他家里太穷而已。

但此刻，阎卓却似乎没有了那样的心思，他的眼神是平静的，无所畏惧的，就好像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他在乎的人和事一般。

这个发现让丁佳佳异常的难受，可下一秒，她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跟着他走进了屋子。

不出意外，小院十分破旧，甚至连两样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但因为主人家爱干净的缘故，院子里除了浓浓的药味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味，十分的洁净。

“坐吧。”阎卓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哑着嗓子说道，“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稍微等一下，我......”

“阎卓。”丁佳佳一口打断他，“如果我的到来让你觉得不自在了的话，那我马上就走。”

阎卓低下头，掩住了眼底的异色，“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能别和我这么客气吗？”

明媚的阳光穿过头顶的树荫落下，在女孩儿白皙光洁的脸上打下一道道斑驳的光圈。

阳光下，女孩儿明明带着笑，但她眼底那道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依旧刺伤了阎卓的眼。

早已坚硬的心脏仿佛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阎卓平静得好似带了一层面具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伸手接过鸡汤，轻声道：“你坐会儿，我先把这鸡汤给我爸喂了。”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又隐隐夹杂着几声低语，似乎是阎父在问是谁来了？

阎卓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丁佳佳没再去刻意偷听父子俩的对话。

见院子里泡着一盆还没洗的衣服，她索性端起盆子默默地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时，丁佳佳感觉身后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并不算多火热，但却烫得她背上那片肌肤生疼生疼的。

她没有回头，阎卓也没有吭声。

他就那么斜倚在堂屋的门口，目光专注又贪恋地看着她，隐隐的，还带着几分依恋。

直到她把一盆衣服给洗完了，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大步上前接过了她手中的盆子。

“我来吧。”他从水缸里舀了水，开始清洗起来。

她满手泡沫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专注的背影，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他却突然回过头来，唇角带着点儿浅淡的笑意，低声问道：“你以前在家里是不是很少帮人洗衣服？”

“是。”她紧张地搓了搓手上的泡沫，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不是没洗干净？”

“不是。”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手。修长、白皙、干净，即便有一些伤疤，也是一些新鲜的印子。

从这双手上，他就能看得出她在家里有多受娇宠。

她的人生想必是一帆风顺的，没有经过什么磨炼和苦难的。

她此生最大的烦恼，也许只是家里的长辈没有顺从她的心意，满足她上山下乡报效祖国的心愿。

所以她才会在负气之下偷偷跑了出来。

她的人生是明媚的，充满光亮和色彩的。

而他的人生却是灰暗的，没有光彩和颜色的，一无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