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柔娘娘
这是月皎第一次表现出他的病，他面如滴血，吐了后，整个人仿若脱水。
他是太子，骨子里的修养告诉他，此刻，窘态毕现。
他攥紧绡纱，终于软了眉眼：“慕兰迟....我求你，求你不要再靠近.....我真的....到极限了。”
这种哀求，就是对他的凌迟。
他满腔的情欲被泼了冷水，睨着他，不死心问：“本王真的，这么令你厌恶？”
“.....你，”月皎想解释说不是厌恶不厌恶，而是他的身体本能反应，与他说让离开，也是为了两人好。
但他的话刚说出一个字，就不行了，拧着眉，干呕起来。
慕兰迟下了床，打开暗室的门，出去喊了声：“慕安，让人再进来！”
这一次，他没有停留。
聂绥给他的压制药显然在失去效用，他慢慢从床上下来，再次来到床边，蹲在那里沉眸。
为什么，为什么他与他之间，会到这一步？
........
又过了很久。
月皎面前出现一个人，是慕安。
这位慕兰迟的左右手，奴仆，此时手中端着一盆水，与他说：“殿下，奴才为你擦拭一下吧。”
江月皎不想他碰触自己。
沾湿的帕子刚碰到他脸就被躲开，慕安看他如今这样，不禁叹息，也将帕子放在一边，席地一坐，与他说话。
“殿下是否觉得，王爷这样很残忍？但其实，这都有原因的。”慕安是来告诉他真相。
他想了很久，觉得到了此刻，若是再不说，恐怕王爷与他之间还会继续折磨下去，慕安不是想让两人和好，而是不想他主子继续难受，伤人伤己。
埋藏在心中的话，到底要从何时开始呢，慕安抬头想起，眼前定格在慕兰迟与江虞相识的时候。
他缓缓开口。
“王爷认识江虞的时候，比殿下还要小不少。那时王爷的兄长在凤城小有名气，前朝暴政，他带着王爷起兵反了，在一次战役后，他得到了以江虞为首的农兵帮忙。”
“大公子这人为人豪爽、重情义，同江虞相谈数天后觉得此人可交，便也将他介绍给了王爷。王爷是慕家的小公子，自小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第一次见江虞时，他觉得这人长相阴柔，身上穿的破，谈吐却是不凡，对他，没有太深的印象，也不讨厌。”
“这之后，他们三人便在这乱世中各自作为，共进退，同生死，大公子同江虞关系越发深厚，终于在某一天他决定与江虞歃血为盟，结成异姓兄弟。”
“王爷追随兄长，他当时年纪最小，也加入进去。从此后，江虞为长兄，大公子其次，王爷，便成了江虞口中的三弟。”
“大公子说，兄弟齐心，终能成就一番霸业，那之后也真如所说的这样，奋起反抗暴政的人越来越多，前朝已到了风雨飘摇之际，王爷又屡立奇功，逐渐挡了所有锋芒........”
慕安看着月皎，停顿下：“或许，一切的不快，就是从这里埋下的。”他继续回忆：“金盔战神的名号越来越响，越来越多加入的人都是冲着他的名号来的，江虞这个大哥，渐渐显得有力而不足。”
“后来，就是那次河堤道口大战，王爷虽说最后胜了，可大公子也随着去了，临死前，大公子还交代王爷，让他好好听江虞的话，让他助江家，夺得江山。”
“大公子似乎看出了什么，所以为了缓解，他留下这样的遗言，给了王爷一个束缚，同时也在侧面告诉江虞，他们慕家对于他，是真心的。”
“大公子出殡那日，江虞领着营中所有将士在他的墓前起誓，说此生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照顾好慕家老少，从此，只要有他江虞一口饭吃就绝不会冷落了他们，他甚至说，待到江山初定，他要同慕家共分天下。王爷信了，自此后对江虞掏心掏肺，入主宁京时，王爷当着万民的面，单膝跪下，做着表率，愿意为江家，一世效忠，俯首称臣。”
慕安讲到这儿戛然而止，忽然反问道：“殿下，想必，你应该记得后宫有一位娘娘，唤作柔妃？”
江月皎原本平淡的神情一怔，听到这个名字，他蓦然抬起眼，"柔妃？"
慕安笑：“是，我记得殿下儿时总是唤她柔娘娘，最爱柔娘娘抱你，总也要来柔娘娘寝宫玩。”
柔娘娘.......
月皎的记忆仿佛裂开，有什么要跑出来，偏他头疼欲裂，一想起过去的事，就心慌。
他的记忆中，有这样一个人吗？他的内心告诉他，似乎很深很深之中，曾出现过这个人。
慕安话锋一转，开始交代正题：“柔妃，就是王爷的姐姐，天宁初定时，江虞坐上皇位后每日夜不能寐，总说会梦到无数前朝皇家的灵魂索命，故而，他命人建立了钦天阁，招揽了无数方士在宫中为他做法。”
“皇位有了，皇后又因为生了殿下而薨逝，天宁的朝臣们便提议，让皇帝扩充后宫，好延绵子嗣。而殿下的老师，也就是如今的老太师，便给皇帝上了提议。”
“慕家女慕柔温婉持家，品性恭敏，正是后妃最佳之选，再加上王爷自天宁建立后常年镇守前方，亲上加亲，皇帝迎娶慕柔，既能制衡王爷，也能绵延子嗣，一举两得。”
江月皎屏住呼吸问：“所以，这就是慕兰迟杀老师的理由？就因为他提议了，让父皇纳了他姐姐？”
“是。”
慕安点头：“殿下，若是皇帝一辈子对小姐好也就罢了，但你的父皇，正如王爷所说，他的秉性在骨子里就是坏的，成为皇帝，仅仅是放大了他的欲望。”
“殿下，你知道小姐本不喜欢皇帝，可她为了慕家，为了她的弟弟，甘愿入宫为妃，却在新婚夜，被逼在这里，像妓，女一般，同诸多女人伺候你的父皇。”
“小姐这人什么事都自己扛，她在宫里的每一刻都在煎熬，她谁也没说，每次王爷进宫来看望她，小姐都会笑着说，皇帝对她很好。”
“然而你的父皇，听信钦天监的话，以为天下大势都在慕家这边，那些虚无缥缈的运势，都被王爷所占。”
“他纳小姐为妃的那些日子，动辄打骂，强暴，甚至因为后宫长久无子嗣，也要怪在她身上。”
“钦天监说，慕星盛行，在紫薇之势，皇帝要想怀上子嗣，难上加难。”
“而此时的王爷，还在前方，为了天宁，为了天下，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