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弑神杀魔，只为你

极度憋闷的暗室，响彻慕兰迟的话。

月皎从未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神情，他身姿挺阔，明明倚靠在墙上，却好像一动就要倒去。

拧眉看着慕兰迟，他此刻不知该说什么。

所有的内情都被说出，更让两人，无法回到从前。

月皎忽然心中有破碎的声音。

一整墙的夜明珠，将他照的极其不真实。慕兰迟嘶吼完，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他从月皎眼中，看出了恐惧。

呵，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歇斯底里，很丑吧？

慕兰迟低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来笑，笑着笑着，继续说道：“我若真想夺得那江山，还需要他江虞？我慕家虽不是什么将门之后，但我爹好歹也是拥兵十万的凤城节度使，我兄长自小文武双全，何须将这天下，交到他一个农户手中？”

“说到底，是你们江家高攀了，而就是这样，我慕兰迟也是心甘情愿，将皇位拱手相让。”

“江月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是因兄长....他曾与我说过，他说，没人会喜欢乱世，江虞从民间而来，身上有很多可贵的品性，他说，这世上谁做那高位者都无所谓，只要是真心为了自己理想而努力，兄长看重江虞，觉得他有济世之才，我慕家甘愿让行，做那个辅佐之臣....呵呵，可到头来.......”

他忽然将身站直，一步步行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他，“你说，本王会放过你吗？”

“本王本想用这后半生来折磨江虞，让他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他最看重的名利、权势、国运、金钱，一切切，本王都要将之摧毁，天宁如今人人都骂我慕狗，说我是最狠厉的奸臣，误国政，扰朝纲，是了，我慕兰迟就要做一个这样的人，既然当初我能亲手打下天宁，如今，也能亲手毁了它。”

“要怨，就怨你那个渣滓父皇之前吃了太多金丹邪药，本王还未好好虐他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江月皎，还记得本王第一次强迫你时说过什么吗，这仇恨太重，我慕兰迟又怎会放过任何一个江家人，这些年我几乎屠尽天下方士，废钦天阁，杜绝任何一切与神鬼命格有关的民间事，偏你不知好歹，非要撞上来，你说，我会让你好过吗？”

“从今日起，你便当我的禁脔，父债子偿，这千古不变的道理，不用我多教你。”

他几乎定了月皎一生。

江月皎凝着这样的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也悲凉一笑：“好....慕兰迟，成王败寇，我能说什么。总归，我的生命不过三年载，父皇欠你们慕家的，我江月皎还给你。”

“一命抵一命，待我死时，慕兰迟你就大仇得报了。”

话落，慕兰迟心口一窒，强忍着心绪看月皎，他掀袍蹲下，与他平视：“本王，绝不会让你死。”

“慕兰迟，你清醒点吧。”月皎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为何要将这恨转嫁到我身上，但我也请你明白，将自己封闭在过去里，总有一日是要梦醒的。慕兰迟，我们都要向前看，懂吗？”

这话，曾经他的叔父也说过——慕兰迟试图透过月皎瞳孔看到什么，可这个少年，心思与性情，都极其老成。

原来脱去面具的他，是这个样子。

月皎就像一面照亮他的镜子，将他的弊处暴露无疑，他讨厌这种方式。

抬手一挥，示意慕安出去。

他要单独与他在一起，这间暗室，如今是两人唯一的连接，慕兰迟滚动喉结，凝着少年半裸的身，心中的魔鬼再次苏醒。

他不想去说太多，只将他再次掠到床上，倾身袭来时，他凝着这双永远不会蒙尘的眸子说：“做了这么多年我的人，江月皎，不论你信与不信，我绝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若有那么一天，我慕兰迟不介意弑神杀魔，将你从地府抢出来。”

“........”

月皎凝着他看。

慢慢地，他感到一阵颤栗，眼眶的酸涩，逐渐上头。

肩头被咬，男人将吻落在他脖间，月皎咬着牙，缓缓说出一声惋惜的话：

“何必呢。”

何必呢........

他是他仇人的儿子，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人，他又为何非要抱着这种同归于尽的心态，与他痴缠呢。

互相放过，不好吗........

月皎心中酸胀，想起自己生辰前打定的主意，他只觉，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实现。

他本想，接受他的。

于他而言，慕兰迟陪伴了他儿时、童年、少年，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他会甜甜唤他一声，兰迟。

可是........

月皎闭上眼。

十指紧扣，他与他的连接只有床笫之间的亲密，可越是这样，他与他的心渐行渐远。

所以，还会有转机吗？

.........

太子生辰后的第七天，宁京还笼罩在涑河达部入侵后的萧条下。

几乎家家闭户不开，街上到处都是官家的人，清理残局，恢复往昔。

摄政王下令，官府到处贴告示，寻一切在太子生辰前见到涑河达部踪迹的人，无论是什么内容，只要是他们认为可疑的事都可以上报。

去京兆府说了还有银子可领。

此时，宁京农舍内，聂绥、双无澈、曲流觞、孟浔围桌而坐。

四人的表情不太好。

隔了很久，曲流觞说：“这事需要报给摄政王吗？”他指的自然是朱国公一事，如今这四人都知道，那晚的一切一定与朱国公有关，勾结外贼，只要这一条就能将朱国公问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