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宴会与误会 - 停岸 - 长青长白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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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宴会与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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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老太太的模样和林桁想象中的有些出入,她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穿一身端庄的墨绿色旗袍坐在一张轮椅上。

衡月推门而入的时候,她正笑眯眯地在逗衡月的一位小堂侄,看起来极为和蔼。

房间里共有十多人,看着热闹融洽,但林桁注意到,有两对中年夫妻带着儿女局促地站在角落,连老太太的身都近不了。

小堂侄说小,其实也不小了,看上去已有十二三岁,衡月的母亲离世后,这位小堂侄便被老太太当作下一任继承人在培养。

衡家除了衡月去世的母亲,就只出了这位小堂侄一名继承人,虽然家业庞大,枝脉却是不兴。

屋里的人见衡月领着一个面生的少年进来,愣了片刻,但很快就都热切地打着招呼。

“衡月来啦!”

“姥姥刚才还提到你呢,想着你怎么还不来。”一位体态丰腴的女人笑着道,这位就是小堂侄的母亲。

如此种种寒暄,但竟是没一人问林桁是谁。不知道是因为老太太先前骂衡月的时候顺带着提及了他,还是因为众人碍于衡月的面而不方便问。

衡月点头一一回过,走向正中自她进门就没拿正眼瞧她的老太太,她把备好的礼物递给老太太身后站着的助理,道:“姥姥,寿辰快乐。”

林桁按照先前衡月的授意,独身站着观望,没贸然开口。

衡月怕他热脸贴冷屁股,无辜被骂一顿。

衡月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林桁随着衡月一同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上一刻老太太还笑容满面,下一秒林桁就见她嘴角一搭,顿时收了笑。

老太太撩起眼皮瞥向衡月,又看了林桁一眼,冷笑道:“看来是我老不死的扰你清闲,累你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应付我。”

她没看衡月送来的礼,垂下眼,语气嘲讽:“天都黑透了,你有这份心,怎么不等宾客散了再过来?”

两句话的工夫,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桁实在没想到衡月的姥姥对她会如此刻薄,但他更没想到,衡月的骨头也硬得硌人。

衡月神色未变,反而顺着老太太的话道了句:“那您保重身体,我下次再来看您。”

随后她拉住林桁,竟真的作势要离开。

林桁总算知道顾行舟为什么会劝衡月“下嘴轻点”,因着祖孙两人流着相同的血,这不相让的脾气也都出自一脉。

但衡月刚转过身,脚下还没迈出一步,就听到“砰”的一声——

青瓷碎裂,茶水四溅,老太太竟是扬起拐杖就掀翻了桌上的茶具。

瓷盏骤然碎了一地,流洒在地面的茶水滚烫,还泛着热气。众人面面相觑,又像是已经习惯了这场面,为免祸及自身,有些麻木地站远了些,想来老太太当着众人发脾气也不是头一回。

方才在老太太旁边讨巧卖乖的小堂侄,此刻也已是一副快吓哭的脸色。

衡月对此更是早就习以为常,她掀起眼帘,神色浅淡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

老太太年轻时脾气就硬,只身闯北州,后又赴国外,衡家也是在她手里发家的。

可到了老年,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长出硬骨,她的恶脾气也愈发变本加厉,如今已经到了容不得他人忤逆的程度。

几个子女中,老太太最器重衡月母亲,可偏偏衡月母亲是最叛逆的那个。

而从小乖巧听话的衡月,也在父亲死后与老太太生了不可愈合的嫌隙。

无关其他,只因自衡月记事起,老太太就厌恶她父亲。她父亲温柔持家,但在老太太看来却是窝囊,在衡月的记忆里,老太太看她父亲的眼神犹如看一团令人生厌的破烂棉絮,每次见面都是恶语相向。

她父亲并无什么过错,若非说有,那便是错在没入了老太太的眼,和她最出息的女儿结了婚。

众人见气氛不对,都不想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一人牵头往外走,没半分钟,所有人就都带着孩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很快,屋里只剩下衡月、林桁和老太太三人。

老太太没看衡月,而是眯眼打量着林桁,苛刻道:“我原以为是只手眼通天的狐狸精,没想和他爸一样是个空有皮囊的孬货。”

衡月的父亲好歹出身权贵,尚且优雅知礼,而出身乡农靠脸上位的林青南,老太太更是瞧不上。

老太太苍老的声音不显疲弱,透着股积年的威压,她冷笑一声,骂完林桁又转过头骂衡月:“你和你妈一样没用,都被姓林的蒙住了眼睛。”

她说着狠话,但语气里却也透着几分晚年丧女的悲痛。衡月和林桁各自的原生家庭都不怎么正常,林桁对他父亲没什么感情,他自身也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老太太的话他听了也就听了,衡月叫他别往心里去,他也照做。

但当他听见老太太骂衡月的那句“你和你妈一样没用”,却狠狠皱了下眉心。

衡月被老太太骂惯了,眉毛都没动一下,她抬眸淡淡地看着老太太:“您让我今日带他来,就为了说这么些话?”

见老太太似又要骂,她捏了捏林桁的手,对他道:“林桁,你先下楼去吃点东西。”

林桁有点不放心她,衡月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冷静道:“没事儿,去吧,我待会儿来找你。”

林桁本想留下来陪她,但听见这声“没事儿”后,连一点违背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了,他乖乖点了点头:“好。”

林桁的确让人省心,但凡他不识趣地多犹豫两秒,老太太都得多摔几只杯子。眼下见他如此听衡月的话,她倒还没了发火的由头。

林桁带上门离开,走出门没两步,还没下电梯,就看见了在电梯旁站着的顾行舟。他靠在墙上,像是在等人。

顾行舟指间夹着烟,听见脚步声抬起头,隔着寥寥上升的薄烟看向走近的林桁。

男人与少年,两人各自一身泾渭分明的黑白西装,隔着寂静的走廊无声对视,视线交汇,空气中仿佛激起了刀光剑影。

林桁面色平静地抬步往前,擦身而过之际,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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