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无言却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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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等到一切结束,两人身上已经浑身是汗,林桁下地干活的时候比这更难受的都有,他习惯了,但衡月却受不了皮肤上的粘腻感。
她反应迟钝地在林桁肩头蹭了一下,实在累得不想动。
昂贵的礼服和少年的西装堆在门口的地毯上,衡月头脑昏沉地靠在他身上,低骂了一句。
小混蛋……
林桁不知道衡月在心里骂自己,俯身亲吻着衡月的耳郭。
门外传来路过的宾客醉醺醺谈笑的声音,忽然,衡月包里的手机振动。
衡月还惦记着合作的事,伸手推了下林桁:“手机。”
林桁头也不抬,他身高手长,直接伸手从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
一条消息弹出,衡月从林桁身上分出点心思,点开一看,是顾行舟发来的:二十四号晚上七点,上次吃饭的地方。
没头没尾,仿佛早已提前约好。
林桁看着衡月毫不迟疑地回了个“好”。
少年沉默地垂下眼,直起上身,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可心里却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
他的嗓音有些许沙哑:“姐姐,我去浴室放水。”
衡月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没能察觉到林桁异样的情绪,她模糊地“嗯”了一声,赤身躺在被子里,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顾川想不明白,明明在寿宴上衡月都能细心到叫他专门去陪没见过世面的林桁,怎么转身和老太太聊起林桁时却又冷漠得好像林桁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她脱口而出的那句“我不会和他结婚”不就是变相的“我只是和他玩玩”?
顾川找到林桁的时候,林桁正一个人在酒店中庭的花园里坐着。
正是宴会开始的时间,林桁身后的酒店大厅灯火璀璨,他独自微微弓着背坐在椅子上,木头桩子似的动也不动,安静得出奇。
头顶的夜空沉得像抹了灰暗油漆的一面厚墙,墨蓝色的晚空上飘着层朦胧灰白的雾,那雾看起来离地面极近,仿佛就浮在头顶,沉沉地罩在少年身上。
顾川在林桁身边坐下时,他连个气儿都没出,头都没往顾川的方向偏一下。
小霸王大咧咧坐下,靠在椅背上,抬眼望着远处流光溢彩的夜景,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他姐那话,他听着都有些过了。
大都市的夜晚繁华而热闹,鳞次栉比的高楼拔地而起,身后的大厅里传出宾客的欢声笑语,唯独两人身边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声。
“那什么……”顾川干巴巴地打破宁静,“我姐找你了吗?”
林桁低下头,随后慢慢摇了摇。
没有。
他脸上不露丝毫情绪,光线从四面八方照落在他身上,影子自脚下蔓延,在他身前的地面拉得细长。
他两条长腿微微分开,两手交握搭在腿上,以一个看似放松的姿势坐着。
但顾川瞧见,林桁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力气很重,手背上青筋凸显,仿佛正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光影将他的脸切割成明暗的两面,他抿着唇,眼眸乌深,整个人冷沉沉的。
顾川瞥了他两眼,竟然觉得林桁这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跟衡月不要他了一样。
顾川不知道怎么开口,一边是他姐,一边是他兄弟。帮他姐吧,他那点不可多见的良心过不去,帮理吧,他这人其实又特别护短。
虽然是表姐,但对顾川来说,衡月和亲姐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他亲爹还亲。
“她可能……”顾川顿了顿,言语生涩地安慰着林桁,“可能不是那意思。”
林桁垂着眼眸,没说话。
顾川看他这样,烦躁地“啧”了声,说实话,这话连顾川自己都不信。
但顾川又觉得他姐不是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她没道理费心思去骗林桁这么一个小孩。
就林桁对她那股劲,她一个眼神估计林桁就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了。
骗他?图什么?
虽然从小跟在衡月屁股后面长大,但顾川其实也拿不准衡月究竟在想什么,衡月性子太淡了,无欲无求的像玉菩萨一般。
说句简单的,这么多年,顾川甚至都没见衡月哭过。
但很快顾川又发现自己不仅看不清衡月,他其实连林桁都看不明白。
他本以为林桁起码得痛中生悲、悲中生怒,理直气壮地冲衡月发个火,硬气地质问衡月几句,但没想到林桁什么都没做。
从顾川找到他到现在,别说质问了,他连个电话都没给衡月打过去,就这么干坐着吹冷风,时而瞥一眼手机有没有信息,像一只被抛弃的狗在等他的主人回头。
顾川绞尽脑汁憋出来的安慰话林桁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若不是这事是因为他给林桁打电话才捅破的,顾川真的想把林桁一个人撂在这不管了。
然而没想到,衡月那条“小川,叫林桁来楼上407房间”消息发过来后,林桁脸色一变,好像忘了自己是因为衡月才变成这样,站起身匆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反倒把顾川这个贴心的兄弟一个人扔在了这儿。
此时的画面和顾川来之前没太大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独自坐在寒冷夜风里的人变成了顾川。
他转头看着林桁迅速消失在转角的背影,沉默了半晌。